【征文】我的“美”梦家园——“东方诗风”

孙逐明

【征文】我的“美”梦家园——“东方诗风”

　　我是一个唯美主义者，一生做过许许多多“美”梦，作得最久的就是“诗学美”梦了，一梦几十年。
　　青年时代最服膺爱因斯坦的治学方法。爱因斯坦深信，“美”是探求理论物理学中重要结果中的一个指导原则；当他面临几个都可以描述自然的方程，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能激起审美感受的那一个；只要是丑的，他就毫不感兴趣。
　　我最欣赏的诗人是美奂美轮的李商隐和徐志摩；也因为喜欢徐志摩，又研究了闻一多、何其芳、卞之琳等人的新诗格律理论和王力的古典诗律著作。用爱因斯坦的眼光审视它们，总觉得不简洁、不圆融、不完美，但一时找不到改进途径。
　　1979年，我结识了左成柱医师，他写了一本研究新诗格律的小册子《汉语诗律初探》，认为王力的平仄节奏理论，应当推广为平仄、上去、阴阳的交替俱可形成节奏美，此法则可引入新诗，后来这本小册子被压缩成一篇短文，发在某杂志上。
　　左医师的研究对我触动很大。声调美是汉语美的最大特色，身怀璧玉却弃之不用，实在可惜。唯平仄形成节奏之论令我怀疑；据我为歌词配曲的体验，声调的抑扬起伏与乐曲旋律的高低波动基本吻合，与长短轻重节奏却无必然联系——这一规律在戏曲音乐里尤为突出。
　　我又重温了几本歌曲创作的专著，发现音乐的“节奏、旋律、调式”三要素和诗歌的“节奏美、旋律美、韵式美”三要素一一相对应，而且基本原理和发展手法竟然十分相似。我猛然醒悟：综合利用音乐理论、语音学理论和诗学理论研究新诗格律化，应当是构建“完美理论”的最佳途径。
　　按此思路，我耗时三年，写成了一本二十多万字的专著《新诗音乐性新探——节奏旋律、声韵格律之研究》，全方位地论述了古今汉语诗歌的节奏美、旋律美和韵式美的基本原理和基本法度。
　　向某出版社投稿被退之后，又把原稿浓缩成一篇《新诗音乐性新探〔纲要〕》，先后向数家诗刊杂志投稿无果；唯著名编辑家和诗人晏明先生感兴趣，他把《纲要》推荐给了中国音乐学院，但也杳如黄鹤。我的诗学“美”梦就这样破灭了；厚厚的文稿压在箱底，一压几十年。
　　1993年，我结识了同样爱好易学的石铭。他在自己的方法论专著《金花左道》里，归纳了理论体系必须遵循的五条基本原理：对称原理、简单原理、极致原理、破缺原理和中道原理，合称“五朵金花”〔注①〕。这种建立在美学基础上的方法论与我十分相近，只是比我更自觉更完备。我倆在五大原理指导下，合著了公理化逻辑化的易学专著《藏山雷学》，98年至99年，此书先后在台湾和大陆出版。
　　《藏山雷学》的写作是我一生治学的重大转折点，五大原理从此成为了我研究其它学科的方法论。
　　2002年，我和石铭开始上网，先后开设了易学论坛《金花论坛》和《中国易学教授网》。在此其间，我又根据五大原理开始写作《汉语思维与汉语语法》陆续发到网上，试图建立真正民族化的汉语语法体系。
　　上网多了，潜藏灵魂深处的“诗学美”梦又开始萌动了。我重新根据五大原理，把《纲要》修改成《青涩的新诗时代》一文，于2003年发布到各大诗歌论坛。
　　其时，北京大学龚刚教授和檀作文教授主持的“新学院网站”发起了一场关于新诗形式的论争，并以《新诗:“新其形式”须是诗——关于新诗形式的网上论争》为题发表在《诗刊》2003年第21期上。
　　这场论争的议题之一就是新诗应当引入平仄，与我的主旨正好吻合。我也因此被聘为“新学院网站”理论版的版主〔按：“新学院网站”后并入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诗歌网”〕。《青涩的新诗时代》的绪论也以《新诗音乐美研究初探》为题发布在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诗歌研究通讯》2004年春季卷里。
　　讨论日久，渐渐发现大家对新诗引入平仄之说只是停留在口头；我的其它新诗格律主张，除了美籍华裔诗人老乃早就不自觉地在运用之外，并无其他人认真实践，颇令我失望。
　　大约是2004年5月，“古典新诗苑”论坛负责人齐云与我相识了。我们的诗歌美学理念十分相似，从此成为了知己。齐云邀请我担任“古典新诗苑”理论版的版主，推介我的新诗格律理论。齐云、刘年、卜白、冷月、三月、小桥、沧海曾经、泪在纸上、行客等诗友也开始从不自觉转向自觉地写作格律体新诗。我又邀来了对新诗格律感兴趣的梦飘飘、秋水潋滟、晓曲等诗友，他们均成为了新诗格律派的主力军。理论和创作的互动，进一步完善了我的理论，我将《青涩的新诗时代》修改成《汉语新诗格律概论》。
　　2005年1月，我在网上看到了署名诗酒自娱〔万龙生〕的多篇新诗格律论文，与我的主张不谋而合。在我的力邀下，诗酒兄也入驻古典新诗苑担任超级版主，成为了我的良师益友。结识诗酒兄后，这才知道早就有邹绛、程文、吕进、丁鲁、许霆等先生一直在致力于新诗格律理论的探索。
　　一直孤军奋战、踽踽独行的我，大有“找到了组织”的兴奋和欣喜。　　
　　诗酒兄豪迈坦荡的人格、深厚的理论素养和豪放清新的格律体新诗创作，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尊敬和推崇，成为了我们的领头人。
　　2005年7月，诗友们在合肥举行了聚会，在诗酒兄的建议下，决定了论坛的方针：以创建新诗格律，建立格律体新诗为己任；大家还决定将“古典新诗苑”改为“东方诗风”，诗酒兄被推举为站长。年底，万龙生、孙则鸣和齐云主编的《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出版，书中刊发了我的《汉语新诗格律概论》。
　　诗酒兄还先后还邀来了诗人王端城〔微斋〕和新诗格律理论家程文。微斋兄担任了格律体新诗版的版主和“东方诗风”刊的主编，程兄也陆续写作了他的长篇新诗格律新著《网上诗话》。　　
　　晓曲在我们的影响下，树立了他的新的新诗格律观，并建立了《中国格律体新诗网》，发行了《中国格律体新诗》刊。从此后，两网两刊〔“东方诗风”网、中国格律体新诗网，“东方诗风”刊、中国格律体新诗刊〕成为了网上两大专门致力于新诗格律化研究和创作的专业网站。
　　除了偶尔写过一些古典诗词之外，我已经几十年没有写过新诗了。在大家创作热情的感召下，我的诗弦又开始震动，写下了《地铁里的吉他手》、《物理学里的情诗》、《古莲》、《为什么》等诸篇格律体新诗，受到了诗友们的鼓励。我恍惚又回到了青春时代！
　　东方诗风成立之后的2006年是格律体新诗喜获丰收的一年。2007年3月，万龙生、孙则鸣、王端城和周拥军主编的《2006格律体新诗选》出版，得到了诗界同人的好评。
　　我在诗酒兄的引荐下，先后参与了常熟理工学院和西南大学主持的新诗格律研讨活动，在多个专业刊物上发表了多篇诗论，最重要的有《再论“对称原理”在新诗节奏格律体中的统摄作用》、《论诗歌格律的内涵和外延》、《程式化音步是新诗格律成熟的必要条件》。正如许霆教授在其专著《新诗格律与格律体新诗研究》里指出：“万龙生、程文、孙逐明三位理论家在理论上均有建树，他们分别总结出新诗格律理论的三个至关重要的原理，万龙生的‘无限可操作性’（涵盖包含整齐体、参差体、复合体‘三分法’），程文的‘完全限步说’（即‘齐言等步’说） ，孙逐明的‘对称原理’ ，这些对闻一多等先辈的格律体新诗理论既是继承，更是发展与完善，而且这些理论及该论坛首倡的‘格律体新诗’命名，在诗界得到广泛任同，许多专著、论文中已经采纳。”
　　以前我的研究都是在书斋里进行的，很难与别人交流。自从入驻东方诗风之后，个人的理论研究和群众性的创作相互促进，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有关新诗格律的重大论题，如“内在音乐美与外在音乐美之争”、“程式化的音步”、“节奏单元命名”、 “自律共律理论是否正确”、“新诗应不应当引入平仄”等等，都在论坛里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至于大家的格律体新作的形式与内容的得失，几乎是每贴必评，这种模式有力地促进了理论和创作的双丰收。　
　　2007年，偶然看到对联论坛《名联诊所》完全采用王力先生的“词性一致论”分析对联，仅因一字词性不合就把大量古今名联“开除联籍”，此举违背“破缺原理”〔大致相当于西方的“哥德尔不完备定律”②，〕，肯定错了，于是发文质疑。我也因此而卷入了中华楹联学会组织的《联律通则》的讨论，发觉王力先生完全用语法分析法分析对仗，存在严重的“以偏概全”的不足。于是根据五大原理重新审视了古今对仗理论，先后写了《论对仗理论中王力语法分析法的失误》、《再论王力对偶理论的错误根源——兼论字类对称法与词类对称法的短长》。这两篇长文被中华对联研究院的《对联文化》杂志全文刊载，按语中谓其“文章以翔实的资料和严密的论证，向读者提示了古人对仗观念的真实面目，特向读者推荐阅读。”中国楹联学会的《联律通则》〔修订稿〕也采纳了我的“古法今法平权互补”的观点，对于对仗法度作了重大修改。
　　对联虽然不属新诗范畴，但是对联所采用的对仗修辞在汉语古今诗歌格律里也有很重要的作用，可参看《论骈偶在汉语诗歌格律里的重要作用》〔注③〕。　　
　　在我把精力偏向对联理论的研究的几年里，更多热心格律体新诗创作的诗友们纷纷加盟东方诗风，每年一次的聚会，《东方诗风》纸刊的相继问世，《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选》的出版，格律体新诗的创作出现了更加繁荣的局面。
　　对联理论研究暂告一段落后，我又全面反思了自己的新诗格律理论研究，发现问题多多：第一、形成汉语诗歌节奏美的机理，缺乏强有力的基础理论支撑；第二、我的《程式化音步是新诗格律成熟的必要条件》只是用强制手段解决了自由体与格律体无法区分的缺陷，而与实际的诗歌朗诵是脱节的，用爱因斯坦的眼光看，这是一个“丑陋”的理论；对此质疑的帖子一直没有间断过就是明证；第三、中国格律体新诗网与常熟理工学院许霆教授组织人马所举行〔或考察〕的朗诵实践已经证明：实际诵读并不会严格按照音步停顿，更多的是多个音步连读，许教授因此而称之为“意顿”；许多朗诵者也像我一样反映一些格律体新诗的节奏美并不强，而它们是完全“合律”的，可见手段与目的之间存在一定的偏离。
　　要想找出偏离的原因，寻求纠偏的途径，需要更宏观的视角。我全面考察了西方诗歌格律里音顿理论和音步理论，与我国古典格律理论相互参照，发现汉语诗歌的节奏应当属于音顿理论体系，而古典诗歌所应用的程式化音步完全是为调理平仄服务的，而平仄递换的作用却是旋律美。
　　对此，我先后写下了三篇文章：《音步理论与音顿理论溯源——汉语音节诗体新论〔理篇〕》、《汉语音节体新诗法度简论——汉语音节诗体新论〔法篇〕》和《论汉语诗歌对音步理论与音顿理论的综合运用》。我还用音顿理论分析了东方诗风出版的三本诗集，发觉大家已经不同程度不自觉地遵循了音顿理论；《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选》里，整齐式完全吻合者在百分之六十五以上〔其余诗篇也大都只有少数诗句出律〕，参差式完全吻合的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注④〕。
　　对于我的新探索，诗友们反映不一。齐云认为这三篇文章“可能是新诗格律理论的里程碑”，致力于新诗格律探索的诗人刘聪美和黄淮也给予高度评价，认为“音步理论向音顿理论发展，这是个质的飞跃",马德荣君则用音顿理论重新修改了自己的一批十四行旧作，感觉到“对于诗行节奏的构建起到了自觉的引导作用，对于诗意的表达也更为有章可循”，之后一直继续采用音顿理论创作新篇。更多的朋友则在观望，大家都承认音顿理论可以增强朗诵中的节奏美，但是否应当用音顿理论取代音步理论则表示怀疑。“两站两刊部分负责人座谈纪要”里的发言，表述了大家的这种观望态度：“不久以前，孙逐明先生提出了‘大顿对称’的理论。对此，在座者认为，这对于进一步完善诗行内部结构、增强格律体新诗音乐性甚有裨益，但是又一致认为必须坚持，而不能因此削弱甚至否定以音步为基础的节奏原则，不能导致对特定语言环境中实行‘程式化音步’的必要性的怀疑，必须坚持为化解四字音步而实行的结构助词（的、得、地）后靠的处理。”　　
　　东方诗风论坛一贯鼓励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对各种不同学术探索采取包容的态度。尽管有的朋友对于我的研究还不能全盘接受，但还是准备在《东方诗风》纸刊发表我的探索性论文。
　　我的新观点是不是合理，能不能被广大同人们接受，将经受历史的检验；我个人则充满信心
　　二十多岁时，我曾经写过许多抒情短诗，用一个神话故事《石像与渔女》串联了起来：一座鲜花盛开、白鸽飞翔的海岛上有一尊石像，因一位被暴风雨卷来的美丽渔女的眼泪获得了生命。石像完全获得活力之后，渔女已经离开了海岛。石像在茫茫大海里，驾着一叶没有罗盘的孤舟、不懈地寻觅渔女，每日里面对蓝天大海抒发自己的感叹……
　　渔女就是我孜孜不倦在追求的爱情、理想、前途，也是我心目中的诗学美神……哪里才是我的“美”梦家园呢？
　　孤独的“石像”在诗学梦想的海洋里扬帆寻觅了几十年，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美”梦家园——“东方诗风”！
　　

　　
　　
注释
①详见“《五朵金花》中的五条原理概说”http://eastpoet.dns45.78host.com ... &extra=page%3D1
②“哥德尔不完备定理”是德国数学家哲学家库尔特·哥德尔于1930年证明并发表的两条定理。简而言之，任何理论体系，如果采用了一致性逻辑，此理论体系一定是不完备的；任何完备的理论体系，必定引入了互不相容的逻辑体系相互补充。哥德尔不完备定理虽然描述的是数学体系，但它可以普适于任何形式理论系统。不难看出，对仗理论里“古法今法平权互补”〔即语法分析法与类义分析法平权互补〕，就是破缺原理的应用。
③http://eastpoet.dns45.78host.com ... &extra=page%3D1
④见《音顿诗体范例举隅》、《“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选”齐言诗的音顿分析 》和《 “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选”参差对称式节奏分析》http://eastpoet.dns45.78host.com ... p?fid=49&page=1
　　

孙逐明

谢谢朋友们的抬爱。

“五朵金花”的五大原理是：对称原理、简单原理、极致原理、破缺原理和中道原理。它们在我的诗歌格律理论研究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除中道原理过于专业之外，其余四大原理在诗歌格律理论里的运用，我都作了简要的论述，请参看如下论文：
  
  １、对称原理
  《“对称说”对诗歌格律的统摄作用》http://eastpoet.dns45.78host.com ... &extra=page%3D1
  ２、破缺原理
  《论诗歌形式中的对称性自发破缺》http://eastpoet.dns45.78host.com ... &extra=page%3D1
  《打破对称在诗歌格律中的重要性》http://eastpoet.dns45.78host.com ... &extra=page%3D1
  ３、简单原理
《“简单原理”在音节诗体格律理论里的运用》http://eastpoet.dns45.78host.com ... &extra=page%3D1
４、极致原理
《“极致原理”在诗歌格律理论里的运用 》http://eastpoet.dns45.78host.com ... &extra=page%3D1

红衣书生

先生对格律体新诗理论的建树，真是令人油然而生敬意！书生致意！:handshake

孙逐明

从音顿理论和音步理论相结合的角度写
——期待新的成果！
诗酒自娱 发表于 2012-9-18 14:42

    谢谢诗酒兄的支持。

诗酒自娱

从音顿理论和音步理论相结合的角度写
——期待新的成果！

孙逐明

谢谢诸位的理解和支持。

本人的新诗格律理论是在“对称原理，简单原理，极致原理，破缺原理和中道原理”指导下建立的。关于对称原理和破缺原理的作用，我已经在《“对称说”对诗歌格律的统摄作用》、《论诗歌形式中的对称性自发破缺》、《打破对称在诗歌格律中的重要性》里已经有初步的论述。至于简单原理，极致原理的在诗歌格律里重要作用，我以后准备专文论述。唯中道原理过于专业，就不准备写了。

此外，已经写了的几篇文章是在音步对称理论的框架下写的，还不够完美，以后准备从音顿理论和音步理论相结合的角度写，希望能够提供更多的新知。

微斋先生

则鸣兄在新诗格律学说上有一套完整的理论，有着执着的美学追求，有始终如一的严谨的治学态度，令人钦佩！

凤舞

孙老师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真理，追求美的态度，是很令人敬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