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3年的春天你读她的诗，你激动无比，你说好长时间不曾有这样的审美愉悦，你说：女孩子不加雕饰的感情，就像雨后齐刷刷的大树，真的是很翠绿很美。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莫明其妙地说了一句：时间是骗人的东西。 后来她终于知道，你说得对。时间真的是骗人的东西。时间枉自称能冲洗一切，改变一切，但是终究还有一些东西，时间无能为力。 二 你忘不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忧郁的神情，就像你忘不了江畔的夕阳和湖上的白雪。你总是滔滔不绝地讲话，讲你的梦想你的爱情，她微微含笑的神态和迎面吹来的风一样柔和清凉。你说了太多，到有一天，你开始频频梦到那张安静的笑脸。 在一个月亮很圆的秋夜你去看她，你带了礼物和热切的心情，可是你发现她依然不多的话里面多了别一个名字，她的眼神里多了异样快乐的光芒。你才发现自己爱着她很久了。你甚至无法再多停留。你祝愿她，然后你急急地离开了。 你好不心酸地想：我既然祝福你，就不该再打扰你。 三 1995年她离开的那段时间你一直沉默。写了很多信给她，但只选了一封最平淡最若无其事的寄给她。1996年你去了她工作的地方待了两天，但是没有告诉她你来。1999年你在京城一个报社里工作，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你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她，你仍然像从前那样滔滔不绝地讲你的事情，她依然温和耐心地倾听着，在空气中，你又看见了那张笑脸。 电话里，你听见一个孩童娇憨的笑声，她有点心不在焉，你沉默了。 四 你写了很多的诗，感动了许多的人。 你好不心酸地想，还有什么人，再那样的了解和感动自己？ 那个电话号码，一直在你的手机里面存着，再没有被拨打出去。 你渐渐变了，不再写诗，也不再做梦。你忙碌着大多数人都在忙碌的事情，你得到了大多数人未必能得到的一切。 你的手机号码，始终都不愿意更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五 2007年，你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她瘦了，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可是你只看见那熟悉的温和恬静的笑，你的心痛了一下，有堤坝坍塌，有潮水涌出。你不由想起了多年以前自己说过的话。 你喃喃道：时间真是骗人的东西。 2007－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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