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质天然淡雅淳厚(上) ——凤舞格律体新诗赏析暨新诗格律漫谈 与孙则鸣先生商榷 一、 遇到凤舞和她的诗歌 从诗歌中飘然而出的是凤舞的宋煜姝,带着幽径暗香和清泉石上流的雅韵,通过诗集与诗歌论坛,终于偶然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这一位女诗人,这一朵诗歌之花,植根于黑龙江省依兰县,现供职于冰城哈尔滨某单位。 在《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国文化出版社)中,入选她的诗歌有24首,《2006格律体新诗选》入选26首诗歌。《中国现代诗歌网》上发表了她更多的诗歌。我想依此仅有的材料,展开对她诗歌的欣赏与评析。 在《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孙则明与晓曲等先生倡导的格律体理论,诸如:对称与参差;句型的收缩与开放;吟诵句与朗诵句等,对诗歌的创作是有一定启发作用的。但是应当避免:宁信度,勿信吾足。形式因素首先是诗歌创作的营养,然后才是最终的表达与存在方式。 在《新启蒙》与《中国现代诗歌网》上,在漫长的版主管理与阅读中,我忽然发现了凤舞九天的诗歌,那种亲切美妙的感觉让我激动不已。她的诗歌淡雅而又醇厚,天然又包含着天生丽质。这是我对她的自由体诗歌的总体感觉。后来在她的赠书《2006格律体新诗选》中(孙则明先生后赠的书--《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也有她不少格律体诗歌),我才发现,她原来还很谙练格律体新诗歌的写作。这让我对她多了几分敬重,虽然我对严谨的格律体不太感兴趣。 二、 凤舞的格律体新诗 为了比较客观的欣赏评析她的诗歌作品,还是先从她的现代格律体诗歌开始。要考察她的格律体诗歌,又必须先考察一下中国诗歌的历史传统。 中国古代的诗歌,当初没有格律可言,诸如诗经、楚辞、汉魏乐府、古风等,是没有平仄、对仗、声韵等严格的格律的。直到南北朝诗歌才逐渐向格律方向发展。直到唐朝诗歌的格律才定形成熟。(参见徐志刚《诗词韵律》济南出版社)第一阶段的诗歌被唐朝人成为“古体诗”,古体诗是以无韵无自觉的平仄为主的。经楚辞与佛教的两次影响,加上沈约等对文字读音的规范,加上诗歌与音乐的共栖共生的关系,中国诗歌这才有了平仄分明的韵文,适宜歌咏,吟诵与朗诵。 在《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的24首诗歌,可以看到她的格律体诗歌的格律因素,与近体诗歌有直接的继承关系。其中的相对的限字限句、平仄、对仗、韵律等方面,发扬了传统的格律优势,在白话语言的自由中,包含着传统格律的法度,这一点真是十分难得,尤其是她作为70年代出生的人,更加显得难能可贵。有趣的是她的灵气并没有因为格律的缘故而窒息,倒是她的诗歌灵活从容,能够较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微妙的情感与感觉。
三、 一切为了营造诗意 杜甫橙王维的诗诗中有画,王维的画画中有诗。但是诗的使命与本性,决不会以追求画意为旨归,绘画的使命与本性也决不会以追求诗意为最高目的。书法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画,但是中国画大可不必特别追求书意,就如书法不必太向绘画逼近一样。事实证明,只要一方失去独立与自尊,就必然走入死胡同。 诗歌的所谓音乐性与诗性的关系是一样的。孙则鸣(孙逐明)先生发现音乐的节奏、旋律、调式与诗歌的节奏、旋律与韵式非常相似,“有时竟丝丝入扣”他认为“古今中外所有的诗歌的真正目的,无非是提高诗歌的音乐性而已。”他认为“格律化的目的是音乐性。”朱多锦先生对现代诗歌研究的结论也是“诗歌的音乐性是诗歌的最终形式”。 音乐与诗歌的共栖共生的历史关系,是相生相长的关系,诗歌必然在音乐的规范与侵淫中成长着,尽管两者极其相似相通,但是诗歌仍然是诗歌,音乐仍然是音乐。音乐如果剥去它的声音音节等构成的形式便一无所有,即令诗歌不太讲究节奏与韵调,除去这一些诗歌还有更本质的东西存在。音乐出去音响可就不会剩余什么了,诗歌则除去声音韵,却还有字形字意,音乐是用音阶说话,诗歌则是用概念说话,作为概念的内在信息本身就包含着原生态的魅力与美的因素。这诗歌中的非音乐因素,成就着从古至今不屈从音乐规范的徒诗,这种诗歌甚至适宜阅读而不适宜朗读。诗歌带有音乐的美质不能说不是好诗歌,而非音乐(诗歌散文固然是在淡化节奏韵律,似乎是非音乐的,但是散文化对诗歌的背叛首先是它否定了诗歌的凝练天性,语言一旦失去凝练的属性,就不在是诗歌的语言,就不再是诗句!)的诗歌却仍然是诗歌。诗歌摆脱音乐的束缚肯定是诗歌本身成熟的标志之一,诗歌不会成为别的,诗歌最终是要成为诗歌本身的。
四、诗歌的音乐性是特定历史的产物 宋煜姝的格律体新诗具有音乐美的属性,当然这种属性首先来源于诗歌的格律的形式,“格律化的目的是音乐性。”格律的必然属性是音乐性,但只是诗歌的属性之一,而不是唯一。进一步说,她的诗歌的音乐性还植根于许多因素,诸如:情绪、意念、感觉等,但是这一切最终都归结为诗歌的意象、意韵、意蕴、意境,诗歌说到底仍然是诗歌本身。而且作为历史的产物的诗歌格律,是音乐规范的浸淫的产物,是诗歌历史发展到一定历史时期的产物,是诗歌的特殊的表现形式,而不是诗歌之为诗歌的唯一形式与本质的特征。 唐诗(律诗绝句)宋词属于大乐府,大多是依声填词,相当于现代的歌词,只是因为古代的曲谱繁杂,识记困难不便于广泛传播,所以留下来的古曲谱实在太少,造成了曲与词的分离,而汉字的普及性则使歌词存活下来,并因为前者的消失而更加凸显出来。但是,乐府诗歌的格律仍然带有音乐的属性,就如河床上虽然河水消失,但在河床上却留下了流水的韵味十足的波痕行迹。如果只以格律的有无论是否是诗歌,那么在唐朝、两晋之前,中国就不曾有诗歌存在。 格律的所谓退化不等于诗歌的退化,如果说格律的成熟是诗歌成熟的标志,那么,突破格律乃是诗歌发展的必然,那是诗歌走向另一种阶段的成熟。就如姑娘的成熟不能代替少妇的成熟。“问题是在于怎么把诗歌这种文体写得独具诗歌的特征”,但是少妇肯定是对姑娘的扬弃,“规则和限制”,只能作为诗歌的营养。诗歌吸收格律等于间接的吸收音乐。但最终成就的仍是诗歌本身。
五、 新诗的步韵规律及变化 孙先生说格律、半格律,自由的诗歌可能要并行。这是诗歌的自然生态。古代何尝不是如此呢。让多元的诗歌形态相互激励相互营养是诗歌发展的最佳状态,也是诗歌发展的必要条件。 孙则鸣认为:“古今中外的诗歌无一例外地经历过格律化的进程,它们都主要集中在节奏和韵式上面”,典型的节奏的重复形成节奏型,“节奏型就是主题节奏,它决定了音乐的节奏个性”;韵的三次以上的重复形成富韵,它是形成“诗歌韵式”的稳定因素。节奏与韵的重复与变化形成构成诗歌的音乐美质。 宋煜姝的诗歌很重视格律,重视“步”与“韵”的音乐美的因素。她的诗歌的确具有音乐美的特质。而且她的诗歌继承了优秀的格律的同时,并不放弃自由灵活的创造。因而她的诗歌才有了更多的灵气。 她的诗歌当属于“只求顿数和字数的大致整齐,于格律中求得一定的自由”的“灵动派”(孙则鸣语)吧。她比较喜欢对称与回环,也稍有些微妙的自由参差与错落。
六、 凤舞格律体新诗欣赏 无题 摘下来的花朵 香气总是渐渐消散 梦想变为现实 就失掉美丽的光环 当年轻岁月不再 再没有激情的笑颜 得到了盼望的一切 却没了当年的期盼 她的诗歌语言,一洗浮艳铅华,质朴自然而得体,似李清照的语言风格。动而不浮的情绪含蓄地显示自己的生活体验,展示自己的哲思发现。梦想实现了,却失掉了当初的激情与期盼了。现实的实在替代了梦想的灵动的动力了。这一首诗歌的意象,用了明显的“比、兴、赋”的原始的象征手法。由花到人,起句突兀,然而过渡与转换很是自然。这可能与她格律层面的大致的三步与杂言的自由变换有关系。 宋煜姝的诗歌作品的格律、语言、情感、意念、意象、感觉,它们可以归结为诗歌的意蕴、意韵、意境,而意蕴、意韵、意境归结诗意。诗意才是诗歌的目的,音乐性可以包含在这个目的之中,但它不能成为格律追求的目标。 听歌 一些些的悲叹 浅浅淡淡的歌吟 人世种种情怨恨 且来静静地听听 一桩桩的旧事 朝朝暮暮的忧欢 飘飘洒洒的花落 匆匆遽遽的流年 一点点的愁思 悠悠冉冉地升起 仿佛断续的风声 和着黄昏的新雨 一盏盏的心灯 忽然间次第闪亮 仿佛满天的云散 又见明明的月朗 在悠闲的歌声中感受,总是情不自禁的回忆从前,像一位老者。那些回忆是一部书一页页,由音乐的旋律吹开。 这一首诗歌,孙则鸣先生把它归类为“三步杂言朗诵式”,称它虽为杂言,长短句的安排类似于错落型对称式。她喜欢的首先是对称,然后是在其中建构错落的成分。错落的段落,通过反复形成对称,通过段落的反复,形成回环容与的情态,字里行间运用了大量的双声叠韵,更加加强了怀旧的缠绵悱恻的情绪表达。朝朝暮暮的忧欢情怨,旧事里的风声雨声,敲打着作者多情善感的心灵。“仿佛满天的云散”一句的最后二字略显生硬一些。 山行 山风清清爽爽 带来早秋的新凉 带来松林的幽香 山风清清爽爽 溪流琤琤淙淙 和着草间的虫鸣 和着那松涛阵阵 溪水琤琤淙淙 蝴蝶翩翩乱飞 自顾向花间沉醉 偶尔落在我衣袂 蝴蝶翩翩乱飞 白云悠悠飘过 映衬着青峦翠色 倒映在澄潭碧波 白云悠悠飘过 一路笑语不绝 有人在纵情高歌 像孩子一样快乐 一路笑声不绝 这一首诗歌仍然是三步杂言诗歌,孙先生说它是凸形对称,而且每一段都是起承转合的结构,承和转当然有明显的排比的作用,排比中见到新的发展新的开拓。它除了保留了双声叠韵与节奏与段式重复外,每一段都可以独立成章,而且通过起与合的重复达到旋律回环的完整性。每一段的首句与末句,重复着相同的步数与字数,但是语言是不断变化的,而且每一段的首句与末句,不断换韵,形成“仄-平-平-仄-平”的整体的关系。就诗歌的意象内容看,也是在重复中发展变化,由近及远,由物到人,逐渐渲染逐渐形成完整的美丽的风景。那种淡雅的飘逸的情绪,更是诗歌深层的有机的情调的统一。 黄昏的和歌 晚霞在天边次第开放 晚风扫荡着暑热痕迹 园中的花香悠悠升起 空中的鸽哨渐渐沉寂 晚风扫荡着暑热痕迹 江流在脚下低声絮语 人儿静静地站在水边 晚风舞着她雪白裙裾 江流在脚下低声絮语 星光和街灯一一亮起 远处飘过来阵阵歌声 孤单的人儿默默沉思 星光和街灯一一亮起 离愁和夜色覆盖大地 远处的歌声渐渐沉寂 纳凉的人们纷纷散去 这一首四步九言朗诵诗歌,孙先生认为它是特殊的顶针格,特殊在通常情况是,上一段末尾句或末字是下一段的第一句或第一字,而它顶针的却是上一段的第二句。而且把它的每一段的第二句组合一块,还会形成完整的诗歌: 晚风扫荡着暑热痕迹 江流在脚下低声絮语 星光和街灯一一亮起 离愁和夜色覆盖大地 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这种顶针格,其基本功能主要是粘连,通过粘连达到主题节奏以及韵式的重复,达到段与段的有机统一。谢幕的诗歌《致远方的朋友》中有一句是典型的粘连:“这是天意的天恋,天恋的天缘,天缘的情感”。 顶针格与粘连格有着共同的特点,它们的重复与变化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节奏的重复与变化,二是韵脚的重复与变化,三是语言信息的重复与变化。后者是诗歌主题变奏的核心,韵脚与节奏是从属于这一核心的。所以说,格律的目的不是音乐美,而是诗意的营造。 诗歌的意象,层层推进,由自然景色到人的动态与情感,依景引情,因情化景,情与景也是在重复中悄悄变迁的。看得出作者对自然与内心的情绪捕捉是很敏锐的。 按着孙则鸣先生的分类,格律体新诗依句型分为吟诵式与朗诵式,按诗歌的排列章法结构分为开放式、收缩式,先伸后缩的凸式,先缩后伸的凹式结构,后两者的每一个都是前两种的复合运用。开放式的句式是“先短后长,气势开张,适宜表现阳刚的情思”。收缩式则相反,“句式先长后短,气势内敛,适宜表现阴柔的情绪”。开放与收缩转换使用,加上步的节奏与韵的平仄刚柔变化,韵重复与转换,韵的洪亮级、柔和级、细微级的色彩变化,人的主观的情感就能够淋漓尽致的得以表达。试以此理论验证一下宋煜姝的诗歌作品――― 爱与哀愁 你,叩开我心 我,这才知道 爱与哀愁 不可分 你,怎不知道 我,真的爱你 情深与酒 同样浓 你,渐渐走远 我,重归寂寞 梦想和你 伤我心 这是一首收缩句式的诗歌,因为段的重复而形成对称。这样的句式婉约隽永,低诉柔婉,气势内敛,确实表现阴柔的情绪”。随着气势的内敛,心声却在张显,即使到了无声处,此处无声胜有声。而且作者在继承古意的同时,不断的开出诗歌的新意,让人感到幽雅清新,乐于回味。 这一首诗歌的不足之处是,中间的一段直白,借用的古诗歌意象太直接。如果改一下这首诗歌会更加完美的。试改为: 你,怎不知道 我,真的心意 情深与酒 同样浓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在《2006格律体新诗选》一书中找到她的一首“开放型参差式”诗歌,也可以这样说,她的诗歌基本属于内敛含蓄的那一类诗歌,因为开放式的句式与收缩式的正好相反,“此式句式先短后长,气势开张,适宜表现阳刚的情绪”(孙则鸣语)。请看她的这一首: 思旅 很想 松林听落雪 草原看云涌 很想 江南沐烟雨 大漠迎劲风 很想 漂流顺碧水 逍遥踏青峰 很想 梦在你梦里 手在你手中。。。。。 静态的想到动态的行为,由静到动,寥寥几字却给人渐次展现了宏阔美丽的意境,由听雪落到看云涌,由沐烟雨到迎劲风,由顺碧水到踏青峰。她的诗歌虽然没有郭小川,贺敬之的诗歌激情豪迈激荡人心,她情怀淡泊而想象飘逸意象超迈,结尾虚实得当,使整首诗歌个更加含情含蓄,余音袅袅。 一棵树 春风来了 你有的是花瓣和芬芳 送给它传播 夏雨来了 你有的是青枝绿叶 让它来奏乐 秋霜来了 你有的是红艳的果子 任由它涂抹 冬雪来了 你只剩下一个绿色的梦 让它来包裹 一棵树能给的 你都给了 不知道你自己还期待什么? 这里依据孙则鸣先生的诗歌分类理论,在认同的同时也会有自己的一些小小的看法与孙先生商榷。不论是音韵、句型还是宏观的结构类型,它们都属于形式的问题。作为诗歌创作,首先还是黑格尔那种观点:内容决定形式。正是内容的需要才选择了一定的形式。但是作为形式,它有它独立的存在理由与存在功能。也就是说,形式也会反作用于内容的表达的。 不管是音韵、步数,字数,是吟诵句、朗诵句,是开放式还是收缩式,是整齐对称还是参差对称,是凸式还是凹式的,它们对内容只能起一定程度的作用,而不是无限地决定着诗歌的存在。 宋煜姝的诗歌,她的心境情怀观念决定了她的抒情而内敛含蓄的诗歌表达,收缩式也只是一定程度的强化了她的这种诗歌品质,如此而已。这一层面的其他因素,诸如:音韵、步数,字数,吟诵句、朗诵句,整齐对称,参差对称,凸式凹式等,都是这样的起着自己的反作用而使诗歌更加完美。 这里重点谈一下宋煜姝的凸式凹式的诗歌特点,及凸式凹式对宋煜姝的诗歌的法作用。 凹凸二式都是开放式与收缩式的综合形式,具有两者的相反相成的属性,只不过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在诗歌中,句尾与段尾所起的作用更大一些,也就是最末的性质基本上能决定整首诗歌的韵致与韵式。开放式的诗歌句式,其句式先短后长,气势开张,适宜表现阳刚的情绪;收缩式则相反,句式先长后短,气势内敛,适宜表现阴柔的情绪。 这又与作曲极为相似,句式长短影响着情感的盈缩,情感的抑扬表现为句式的开放与收缩。作曲技法往往是先抑后扬,抑是为了更好的扬,而在曲谱之中,抑中有扬,扬中有抑,抑扬变幻相互转化,这才形成一波三折一咏三叹的情感丰富而动人的曲子。诗歌也是这样的原理,由于这种句式的开合,节奏与段式结构的重复与变化,情感的抑扬致使诗歌富于变化而不失相反相成的法度,诗歌才更有魅力。诗歌与音乐的心理原理也是相似的,句式的开合,节奏与韵式、段式结构的重复与变化都具有这种这种积蓄与宣泄心理能量的功能。即通过抑的过程达到蓄势的目的,积蓄的心理能量然后在扬的过程中释放出来,从而达到心灵谐振,集散自由的愉悦效果。 春风来了 你有的是花瓣和芬芳 送给它传播 若依据第一句与第二句的关系看,它属于开放式句型,气势张开,从无形到有形,及时的给人展示了春天的辽阔美丽的景象。 春风来了 你有的是花瓣和芬芳 若依据第二句与第三句的关系看,它又是收缩式的句式,气势内敛,温柔有加,亲切无比的是动感的春天。 你有的是花瓣和芬芳 送给它传播 两者合二为一的效果则是乍开又和,如诉如歌的感觉。这是春天的感觉。四季的情愫也都是这样的亲切温婉美丽的画卷。 按着音韵的规律,句尾的韵及最末的句子更能主导诗歌的韵式,其影响更大。在节式结构中,当然最末的句式是开放抑或收缩,也在主宰着诗歌抒情的状况。凹式对称仍然是两者的结合,只是两者颠倒了一下位置。凸式是开放式句型在前,收缩式句型在后,这里却是收缩式在前而开放式在后。故而整段诗歌乃至整首诗歌呈现开放式的抒情特点,气势开张,舒畅放达,情绪刚阳。在节奏语意方面,凹式结构虽然不是典型的起承转合,但也可以算是准起承转合的结构关系。 牧 我的心是辽阔的草原 我的梦是雪白的群羊 谁是牧者 轻扬着鞭儿高唱 穿一身红色裙装 我的人是迷途的羔羊 荒芜世界里寻找草场 谁是牧者 谁的笛声悠扬? 为我指引个方向。。。。。。 诗歌起首为我们展开了想象的空间,化虚为实,把心灵直接比喻为辽阔的草原,第二句承接发展,继续化虚为实,把心灵的幻相---梦,比喻是草原上雪白的群羊。转的句子突然如棒喝:谁是牧者。这一句本来收缩的句子,可是突然的急剧的收缩则使话语变得节奏铿锵震人心魄。可见,收缩与开放的极端化,也都会走向自己的反面,收缩固然内敛,可是收缩到一程度,阴柔则显示阳刚,而开放到冗长,阳刚的抒情也会拖沓起来,让人昏昏欲睡。第二段诗歌的步数与字数,因为重复第一段而形成对称,最终整体形成凹式结构,但意象与意境是第一段的深入发展。它进一步化虚为实,把心与梦变为人,现实的感受与现实的追问,却仍然在古典的牧歌意蕴的象征之中。 我们再参考一下宋煜姝的态度与观点,她的座右铭:博学、慎思、明辨、笃行。诗观:诗无定势,水无常形。她“赞同诗歌应注重形式,讲求韵律”,她“追求多样化的写作风格,力求以最简单平易的语言表达更深邃的思想感情”。
七、 格律体与自由体的关系 有待考察的是她的整齐对称诗歌与参差对称的诗歌了。但是这里只做一般性的理论论证,供读者参考。整齐对称诗歌、参差对称诗歌,直到新诗格律体的N次变化,可以直到自由体,直到素体的现代诗歌,那么在这里,两者的形态是渐变的,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整齐与参差,格律与自由,看似对立实则相互过渡。这里有必要重点考察自由体、素体诗歌与格律体的承继关系以及诗歌与非诗歌的关系。其中的量变质变,法度界限尤为重要。 孙则鸣先生把现代格律新诗划分为:整齐式、参差式、复合式。他认为不管哪一种样式,都是受对称原理统摄。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从自然到艺术的形态关系,对称只是平衡的特例表现,平衡才是更为普遍的原理,这一概念应当包含着非平衡与对称,对称可以看作是平衡的极致表达,非平衡仍然是动态平衡的特殊表现。平衡包含着系统的关系,而且是谐和的关系,谐和是美的根本性的量与质一体的依据。就诗歌来讲,古代的格律体、格律体新诗,以及自由体诗歌,都是为平衡所统摄。而不是为对称所统摄。中国的诗歌,从非格律到格律,再从格律到“非”格律,后者应该是更高层次的恢复,这个“非”字其实应当是对格律的扬弃而不是抛弃。格律新诗是对传统格律的扬弃,是“非”,自由体更应是这种“非”格律的典型形态,是典型的非格律诗歌。也就是说,它们都应当首先是格律的继承者,然后才是格律的否定者,新诗歌建设者.它们虽然是“非”格律的,但是决不能变为“非诗”! 从非格律的诗歌到格律成熟的诗歌,从古典的格律诗词到格律体新诗,从格律体新诗到自由体的诗歌,是一个不间断的量变的过程,漫长的诗歌历史也自然产生了几次的质变,产生了几次质的飞跃。我们既不能忽略量变的连续性,也不能忽略质的飞跃质的区别。 格律体新诗是古典格律的回归,更是一种古典格律的超越,而新诗格律的趋向无限的N次变化,则会自然的演变为自由体的诗歌。 而自由体诗歌无论如何也要有自己的“种”的法度,无论如何也不能变成非诗歌的东西---包括散文化,无节制的口语化---那是诗歌的死亡之谷! 在孙则鸣、万龙生诸先生的格律新诗研究中,我们看到了新诗歌的法度与失度死亡的危险。在他们的研究中,新诗歌无论整齐(包括步数、字数、节式、韵式)或者参差,都有一个量的规定性尺度,如:首句的节奏往往统约这整体的节奏型,而末句末字的韵则支撑着整体的韵式。又如:韵脚的韵要重复两次以上,最好是三次以上,一次则谈不上是韵,最多只是文字学意义的声韵。再如:每一行从一顿(步)到六顿可以,上了七顿节奏就会大大减弱。每行的字数,最少两字,最多到十四言,二到十三言句式很丰富,到十四言句式就只剩了一种---33332式了,而且很难成篇。平仄的交替变化与平衡也是二进位的规律,三仄尾,三平尾,或者孤平孤仄,肯定效果不美。
八、 新诗的非诗化考察 80年前的闻一多,早就看到了新诗“自由化”、“散文化”的弊端,当代吕进、万龙生、孙先生等有识之士都在极力反对诗歌的散文化,口水化,孙先生说散文与诗歌的主要无别,在于前者缺少典型的节奏型,这一点很重要,他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点。吕进先生说:“散文的基础是内容,诗的基础是形式。对于诗来说,形式就是内容。”(《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序) 诗歌之为诗歌肯定有自己特有的形式,它的形式因素只能营造诗意的材料,虽然形式有形式的根据,它的根本仍然是语言,语言的内涵才是它得以存在的根本基础。而语言通过特定的组合关系来反映生活。诗歌与散文的区别首先在语意,散文或散文诗主要是靠篇章的整体来创造意境,而诗歌必须在每一个诗句中集中凸现诗意,而且要有新的诗意,诗歌中是可以一句一层天的。语言必须凝炼,语意必须新颖,诗歌才被称为语言王冠上的珍珠,诗歌是最凝练的语言的艺术。字词义是语意的根,韵式、节式都只是花叶,首先是语义,然后是节奏、韵律等因素。试想同样一句诗歌,若保持原来的步数、字数、平仄不变,只把文字换一换,那么原汁原味的诗意就会当然无存。 自由体诗歌的法度仍然是格律的因素在起决定性的作用。诗歌散文化,诗歌的无节制的口语化,会首先浅白了诗句的美妙诗意,并散化了节奏弱化了诗歌的平仄韵律。这样的信马由缰的“自由”,只能使诗歌变为非诗。
九、 新诗双翼可腾 散文化口语化非诗歌,与参差和复合的新诗样式有着质的区别,与素体诗歌也是大不相同的,素体诗歌虽然是素体,但它却仍然是诗歌。因为它虽然没有格律的直接形式,却包含着格律的灵魂在诗歌的生命之中。它的韵脚不是集中表现在句尾,但是它的平仄、节奏却隐含在句子的过程之中,押韵是一种美,不押韵同样可以是美的。因为诗歌语言的流程本来就浸透着传统诗词歌赋的美的因素(音素)它不押韵,没有显韵,也没有明显的换韵,不是交韵、抱韵、它应该是“阴韵”范畴。语言的高度凝炼语意的新颖,平仄,节奏,韵的因素,它都没有失去,所以它仍然是诗歌,是自由体诗歌中的极端表达。 诗人对音乐与歌赋的传统,对古典格律的传统,既有无意识的被熏陶,更有有意识的继承,传统的音乐美的因素会沉淀在诗歌里。格律与自由是现代诗歌的两个有机要素,格律体与自由体是现代诗歌的两翼,只有两翼共振才会有现代诗歌的腾飞!
徐树爱写于卧石斋
2007-7-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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