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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律体新诗的历史性复兴(全文)

格律体新诗的历史性复兴

- -----在第二届“华文诗学名家国际论坛”

关于格律体新诗的主题发言

万龙生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诗友:上午好!

非常荣幸,能够在这里就格律体新诗这个主题,作一次发言。要研究的问题很多,我抛砖引玉,着重谈格律体新诗在新时期的复兴。

小进入正题之前,先简单谈一下命名的问题。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还在新诗的初创时期,格律就成为一个备受关注的问题。建立新诗的格律,是几代中国诗人和理论家的梦想,也是他们矢志不渝地追求的一个目标。这是继传统诗词之后,一种崭新的诗体从无到有,不断成长、发展的过程。但是,直到上世纪50年代初,何其芳才将其命名为“现代格律诗”,随后一些研究者又曾分别将其称之为“新格律诗”,“白话新体诗”等等,她一直没有一个公认的名称。去年,在“东方诗风论坛”诗友的合肥聚会中,大家提议将其称之为“格律体新诗”,后来又编印了一本《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他们觉得,这个名称最能体现其文体特征与归属,比较合理。在中国新诗研究所已经完成的课题《新诗诗体研究》中,采用了这个名称。我以为,一种诗体,有一个科学的名称,意义重大。便于称说,便于识别,便于发展。格律体新诗,有别于正在复兴的当代诗词,有别于自由体新诗,其独特性就非常显著了,其在诗歌家族中也就名正言顺,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立身之基。希望这一名称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同。

格律体新诗在艰难条件下不绝如缕地曲折前进的历史堪称悲壮。事实证明,她有着无着强大的生命力,简直令人叹为奇迹。推究起来,原因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新诗的产生,在诗体上只有对于传统的彻底决裂,破坏而没有建设,违背了诗歌体裁演进的客观规律,早期便为许多有识之士所诟病,这种认识转化为一些诗人、理论家试图救弊补天的自觉而持续的努力;中国诗歌长久的格律传统的惯性力量不能不对新诗造成影响,推动了新诗格律的探索;

民族阅读习惯、欣赏心理成为对新诗格律形成的强大外在要求;外国诗歌格律形式的影响与启迪,对于格律体新诗的成型有所帮助;自由诗长期一统天下的畸形局面,建设何其芳所言的偏枯状态,必然带来抵制与反抗;目前,新诗的总体不良状况,使新诗格律问题再一次被提到了重要位置,促进了格律体新诗进一步发展的强有力的动因。

——关于目前新诗状况,我曾在一次讲座中作过如下描绘:

多元无序,诸侯割据; 没有准则,批评失语; 内外交困,众叛亲离; 自怜自恋,自怨自艾; 茫然四顾,英雄末路; 临渊履冰,面临危机; 能否存活,屡遭质疑。

格律体新诗的发展,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一、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初试锋芒。1926年5月15日,闻一多在《晨报诗镌》发表《诗的格律》,建立新诗格律的主张得到广泛响应,开启了格律体新诗的第一阶段,并导致了新诗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格律诗流派——新月诗派的产生。其标志性成就是陈梦家编选的《新月诗选》和闻一多的诗集《死水》。因为后来新月派被打资产阶级文学流派,一直受到批判,所以其在新诗史上应有的地位得不到承认,使其在建立新诗格律方面的宝贵遗产长期被湮没,未能得到继承发展。

二、五、六十年代的卷土重来:50年代初期,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多次关于诗歌形式问题的讨论,产生了格律体新诗历史上的第二篇纲领性文献——何其芳的《关于现代格律诗》。格律体新诗的第二个阶段也由此开始。这一巨献使他成为格律体新诗第二阶段的旗手。其影响是产生了半格律的代表性诗风,创作成就若以格律的纯熟程度而论,当以闻捷的诗集《花环》为最高。惜乎何其芳的理论触犯了与1958年大跃进伴生的“新民歌”,而使他提倡的“现代格律诗”遭受“池鱼”之灾,被打如禁宫,因而终止了发展的良好契机。

三、新时期的重振旗鼓,渐入佳境,正处在历史性的复兴过程之中。这正是今天所要讲到的主要内容。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没有诗歌”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新时期的开始,带来了新诗发展的第二个高潮。被冷落的格律体新诗也迎来了她的第三个发展阶段。

七、八十年代之交是她复苏的开始,是一段酝酿与预热的时期。

根据现有资料,最早旧话重提的是对于格律体新诗始终不能忘情的卞之琳先生。1978年12月,他在自己的诗选,以格律体新诗为主的《雕虫纪历》(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的序言中全面重申了对“白话新体格律诗”的观点。在1979年3月写的《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的长文中,他把格律体新诗的创建作为一多先生“没有完成的开端”,认为“多谈谈这些开端也就是纪念他青春长在”;并且他又借此机会详谈了他对于格律体新诗的看法,还委婉地批评了当时诗歌创作“只要求自由”的倾向。(《纪念闻一多文集》,三联书店,1980)此文在读者中引起了反响,他还应《文学评论》之约,写过《答读者》(该刊1980第一期),其中谈到,“去年年底《诗刊》《光明日报》,还有东北的什么学术刊物(据知系《社会科学战线》——万按)上,也有过讨论”,使他“对读者的这种热切要求感到意外”。由此可见,格律体新诗的建设,一些诗歌界、理论界和一些读者也是不能忘情的。

无独有偶,也是1979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何其芳的遗作《何其芳诗稿》,与《雕虫纪历》一道,成为格律体新诗第三个发展时期报春的两只燕子。

对格律体新诗的关切,也侧面反映在第一个格律诗派——新月诗派命运的转折。本来,资产阶级,颓废,没落,甚至反动,无产阶级文学的对立面等等帽子戴得稳稳当当的,铁板钉钉,殊不知坚冰终于打破:1981年和1982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分别出版了《徐志摩诗集》和《徐志摩选集》,都是由卞之琳作序,对这位饱受诟病的诗人做了实事求是的评价;因为徐氏一向被视为新月诗派的领袖,所以这实际上是为新月诗派“平反”的先声。而新月诗派名誉的恢复,又意味着格律体新诗命运的改变。

钱光培、向远看来心明如镜,但是在1982年还只敢用“《晨报副刊.诗刊》之群”作为新月诗派的代称(《现代诗人及流派琐谈》,人民文学出版社)。而吴奔星先生则在1980年就在《文学评论》上发表重评“新月派”的论文了。稍后的1981年,也许因为是“拿来”,顾虑小些吧,上海书店重印发行了那本有如“出土文物”的《新月诗选》,这是“新月”整体重现诗空的开始。1989年,在陈梦家的《新月诗选》问世38年之后,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由蓝棣之编选的《新月派诗选》,还是那18位诗人,入选诗篇却达200余首;蓝棣之的长序拨开了历史的迷雾,对新月诗派的地位与价值给予了正确的评价。同年,吴欢章主编的《中国现代十大流派诗选》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按照时间先后,新月诗派排列第四,只是把卞之琳划入了现代派,因而所收诗人减少了一位。此外,新月派重要诗人朱湘、陈梦家、饶孟侃、林徽因、于赓虞的诗集要纷纷重新出版。同时,对新月诗派的研究也有很大的成绩,发表了许多论文,对其功过做出了与昔日完全不同的论述。这对格律体新诗的发展,无疑有所鼓舞,增添了动力。

与发生上述变化同时,在七、八十年代之交直至80年代中期,中国诗坛汹涌着“朦胧诗”和“归来者”两股潮流,在形式上都是自由诗占居绝对优势,格律体新诗远离主流。其后,“诗态”的演变就更加匪夷所思,新诗朝散文化、无韵化的方向一路狂奔,使自己远离时代,背离读者,格律体新诗就更是被挤到了边缘的边缘。但是,兴许是因为中国有着太长久太深厚的格律诗传统,历代诗人们用各种格律样式写出了世代流传的无数优秀诗作,对格律的需要成为民族的诗歌美学基因,也因为自由诗始终不能如“胡琴”转变为本土的民族“乐器”那样,在中国牢牢扎根,所以尽管外部条件很差,建立新诗格律的理想却怎么也不会泯灭,理论的研究与诗体的试验并没有停止,仍然在艰难而顽强地前行,一直坚持到今天,终于在新旧世纪之交,无论理论研究还是创作实践都达到了新的高度,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崭新局面。

回顾格律体新诗20多年走过的道路,可以看到如下的事实:

(一)理论研究的突破

这首先体现在研究力量的壮大。论文的发表,文集和专著的出版数量都超过了前两个阶段。不妨列举几种著作:

卞之琳:《人于诗:忆旧说新》(三联书店,1984);

许可:《现代格律诗鼓吹录》(贵州人民出版社,1987);

许霆、鲁德俊:《新格律诗研究》(宁夏人民出版社,1991);

陈本益:《汉语诗歌的节奏》(台湾文津出版社,1994);

许霆、鲁德俊;〈〈十四行体在中国〉〉(苏州大学出版社,1994);

万龙生:〈〈诗路之思〉〉(中国三峡出版社,1997);

程文、程雪峰:〈〈汉语新诗格律学〉〉(雅园出版公司,2000);

周仲器、周渡:〈〈中国新格律诗研究〉〉(雅园出版公司,2005);

孙逐明:《汉语新诗格律概论》(《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华文化出版社,2005)......

那么,在理论研究上究竟取得了什么突出的成果呢?

首先,在文体命名上,过去有“现代格律诗”、“白话新体诗”、“新格律诗”等多种提法,去年首先由“东方诗风”诗歌论坛提出了“格律体新诗”的概念,得到了许多同道的认可,以吕进为首的〈〈新诗诗体研究〉〉课题组已经采用,该书将于明年出版。如果此名得以通用,将为进一步的研究带来便利。

其他的重要成果有:“无限可操作性”的提出与论证,对于破除格律体新诗是硬切的“豆腐干”的误解与成见,以及克服一部分格律诗作者自身的错误认识具有重大意义。

由邹绛开始,尔后由万龙生、程文、孙逐明等逐步完善的分类研究,是在已有的品类丰富的作品基础上,勾勒了格律体新诗的总体框架,即把格律体新诗按照各自的节奏规律,划分为整齐式、参差(对称)式和复合式,再加上目前已经比较通行的固定诗体:四行诗,八行诗和十四行诗,这样,就组成了格律体新诗的大家族。这些诗体运用起来,的确变化无穷,真正能做到闻一多当年所设想的“相体裁衣”,体现了“无限可操作性”。对此,《新诗格律研究》(西南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的课题,已经结题,将由重庆出版社出版)设专章作了详尽的论述。(5)有研究者还进一步把整齐式、参差式就其形式特征分别与中国古典诗歌中的诗、词对应起来,把四行诗、八行诗、十四行诗就其容量分别与古代近体诗中的绝句、五律、七律对应起来,使格律体新诗在中国的传统诗歌中找到了契合点,找到了源头。

唐是(+水旁)和江锡铨两位诗评家不约而同地着眼于新诗发展的历史,从”自由“于”“格律”的矛盾运动,其此消彼长的状态,得出建立格律体新诗的合理性于必要性结论。(分别见于前者的《新诗的自由化于格律化运动》,《心意度集》,三联书店,1989;后者的《关于现代格律诗的随想》,《中外诗歌研究》1998年第3期)

这一时期的理论研究,其深入与细化的程度是过去所不能比拟的。比如骆寒超在《20世纪新诗综论》(学林出版社,2001)第三部分《形式论》中,对格律体新诗作了纵向的宏观的“史”的研究;陈本益采取比较文学的研究方法,参照中国古代和外国诗歌,来考察格律体新诗的节奏,写出了学术价值很高的专著;许霆、鲁德俊对于十四行诗在中国移植、“驯化”历史的研究,充分肯定了几代中国诗人十四行诗的创作成就,雄辩地纠正了这种外来诗体“不适合中国”的谬见;外国诗歌翻译与中国格律体新诗的关系,对译诗所产生的正面影响与负面影响的剖析,是这一时期触及的崭新课题;程文、程雪峰《汉语新诗格律学》所作的的分类研究,细致到穷尽了各种字数的诗行包含的顿数的所有可能性;他们还提出了同一首整齐式作品中,每个诗行必须顿数与字数都相等的“完全限步”说;在诗人论领域,闻一多、徐志摩、朱湘、何其芳、卞之琳的研究比较盛行,其中不少涉及他们的格律体新诗的理论与创作,远彼过去深入;对其他重要格律诗人如邹绛、屠岸、黄淮、丁芒、万龙生的评论也时有出现。凡此种种,充分证明了格律体新诗的理论研究,在新时期的可喜进展。

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是这一阶段理论研究的显著特点,也是一大亮点。同卞之琳一样,不少研究者如邹绛、丁芒、黄淮、万龙生、程文,同时也是诗人,把理论用于创作,而创作又启发了理论思考。而有待印理论专著《新诗格律问题》的丁鲁,则是诗歌翻译家,为译诗而进行研究的。理论与实践的密切结合,对两方面都起到促进作用。关于把“的”“地”后靠,以消解四字顿的办法,就是胡乔木与卞之琳在创作基础上互相探讨,琢磨出来的。

理论家同时充任选家,也是一大优点,对于格律体新诗的发展大有裨益。有好几个成功的范例不容忽视:许霆、鲁德俊在撰著《十四行体在中国》的同时,就编选了《中国十四行体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与之互相印证。屠岸的序言和编者的后记学术性很强,对阅读具有指导意义。此前,钱光培也编选了一本《中国十四行诗选》,由中国文联出版公司于1988年出版,每首作品都附有简短评析。前有长序,后有附录(中国十四行诗人谈十四行诗),也是选、论结合的优秀选本。

格律体新诗的宏观性选本迄今已达4种。

1985年,一东一西,几乎同时出现了两个填补空白的格律体新诗选本:邹绛编选的《中国现代格律诗选》(重庆出版社)和周仲器、钱仓水编选的《中国新格律诗选》(江苏文艺出版社)。邹绛的长篇代序《浅谈现代格律诗及其发展》是本阶段的重要学术论文,首次把格律体新诗分为五类,并且照此编排,具有开创意义。后者的骆寒超序同样具有重要学术意义,言简意赅地回顾了格律体新诗的历史,阐述了她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对其格律内容作了简明扼要的概括,指出就是句法、章法和韵法三大块,而以前二者为要。这两个选本当时都颇受读者青睐,在发行上取得了佳绩。

程文、程雪峰为了配合其专著,配套编选了《中国新格律诗大观》(北方文艺出版社,2005),并根据他们的研究心得,进行比之邹绛更为详细的分类方式编排入选作品。不但对每一类别均有分析介绍,对有的入选诗作也进行了格律个案简析。

周仲器、丁元、黄淮、思宇也于2005年编选出版了《中国新格律诗选萃》,由吉林大学出版。此书入选作品系以诗人生年先后为序,书前冠以周仲器长序《新格律诗探索的历史轨迹与时代流向》,可以看出格律体新诗肇始至今的发展脉络。这同样不仅仅是一种欣赏性读本,也是与研究密切结合的产物。

以上四个大型选本,比较充分、准确地展示了近百年来格律体新诗的创作成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以创作实绩向世人宣告了格律体新诗存在的基础,并且预示了她的美好发展前景。在进入对本阶段创作的论述之前,需要指出,这四个选本,无一例外,都包含了本阶段的优秀成果。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21 15:48:01编辑过]

(二)创作态势令人鼓舞

这一阶段的格律体新诗创作,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在创作中对于格律体新诗有着诗体自觉的诗人明显增多,出版的诗集中,格律体新诗的专集或者以格律体新诗为主的当然也相应增多。而且因为受格律的约束,迫使诗人在语言、技巧上下功夫,其中很少粗制滥造的率意之作。两位格律体新诗的领袖诗人,何其芳来不及施展才情就不幸辞世,令人惋惜;卞之琳去世前仍然关心诗坛,扶掖后进,却吟咏极少。不过,他的格律体新诗自选集《雕虫纪历》1979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为格律体新诗的复苏提供了强大的推动力。

邹绛主编了《中国现代格律诗选》,后来在担任西南师范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所刊《中外诗歌研究》主编期间,又给格律体新诗的研究提供条件,善莫大焉;他自己还坚持创作实践,写下了不少以整齐式为主的作品,自然明丽,冲淡平和,自成风格。1993年辑为《现代格律诗选》由香港天马图书公司出版,是格律体新诗的重要收获。

80年代,胡乔木先后在《人民日报》、《诗刊》发表了几组格律十分规范、严谨的带有典范性的格律体新诗,于1988年出版了他的自编诗集《人比月光更美丽》。这些作品,实现了格律与诗情的和谐统一,充分显示了格律体新诗的艺术魅力,以及她可能达到的艺术高度,成为格律体新诗的又一座里程碑。说来真巧,其中收入格律体新诗28首,与《死水》恰好相同。其中的《仙鹤》可谓妙品,每行四顿,行行压韵,首节22行,第二节为回文,倒回去读,亦文从字顺,天衣无缝,妙趣无穷。

这个阶段,从事格律体新诗创作,并且取得显著成就的诗人还有:

黄淮是一位高产诗人,九言四顿体的创作很有成绩,此外还进行了多方面的尝试。他对格律体新诗的组织、出版工作也有很大的贡献。

河北的浪波以八行体见长,《神游》(花山文艺出版社,1993)就是一本罕见的八行诗集。另有诗集《故土》,2005年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陕西刁永泉的《山谣》(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别开生面,作品完全采用口语和民歌节奏,诗内每节完全对称。这也应该是格律体新诗的一个路子.

江弱水是卞之琳的私淑弟子,1981-1991年间的诗作汇编为《线装的心情》(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其中格律体居多。他在之琳先生影响下,“十分投入地进行了一系列格律试验”,其十四行诗,卞先生评为“纯正光润”。

程文在从事理论研究的同时,自己还进行着格律体新诗的试验。2004年,他在新天出版社出版了诗集《未荒集》,完全切合他自己提出的“完全限步”说。

李忠利是上海的一位近年来很活跃的诗人,全用六行体写作,均用七、五言句式,而段式为上四下二。他的作品贴近现实,为读者所喜爱。另外两位大量采用六行体写作的诗人是梁上泉和杨明,但是没有自觉的格律意识,只能算准格律体或半格律体。

万龙生几十年如一日地追求格律体新诗,在诗集《戴镣之舞》和《献给永远的情人》的基础上增删,于1999年出版了《万龙生现代格律诗选》(作家出版社),这是第一本按照类别编排的格律体新诗个人专集。近年来新作不断。

十四行诗的盛行是本时期的特色与亮色。有的诗人沿用英式、意式十四行格律,有的按照中国格律体新诗的要求,在格律上予以变通。两者都属于格律体新诗的范畴。无论数量或是质量,其成就以唐是(+水旁)为最。他的十四行组诗《遐思——诗与美》、《幻美之旅》与叙事长诗《海陵王》都独步一时,成为新时期十四行诗的代表。

屠岸也是十四行诗的代表人物。他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译者,熟悉其格律规范。国际题材是他的长项。其作品精微深邃,笔致婉转。1986年由花城出版社推出的《屠岸十四行诗》是格律体新诗创作的宝贵收获。

还有一位重要的十四行诗人是浙江的岑琦。他在20世纪的最后十年,一共写出了500首“汉式十四行诗”,收入《岑琦诗集》(浙江文艺出版社,2003),诗评家骆寒超在序言中称其“在约束与自由之间处理得颇有分寸”,给予好评。

其他喜用十四行诗体的诗人还有邹绛、吴钧陶、钱春绮、丁芒、江弱水、骆寒超、万龙生等。这里需要指出,那些完全不讲格律的“十四行诗”,不在本文视野之内。

不知道港台地区的诗人们是否有格律体新诗的概念,但是我确知在他们的创作中,有完全与格律体新诗的要求向吻合的作品在。例如余光中那首脍炙人口的《乡愁》就是典型的参差(对称)式,琼瑶的许多广为流行的歌词,如《一帘幽梦》就是整齐式。如果他们没有新诗的格律意识,那就只能解释为在某种情况下,一定的格律是诗情表现的内在需要。台湾诗人也有十四行诗体的喜爱者。

(三)格律体新诗的一片热土

目前的诗坛现状,使格律体新诗的发表和出版都很困难,影响到她的进一步发展。不曾料到她竟然找到了一片热土,一块小小的绿洲。这就是一个名叫“东方诗风”的诗歌论坛。

“东方诗风”创立于三年前,原来叫“古典新诗苑”。一群不满意当前诗歌潮流的年轻诗爱者举起了唐吉诃德的长矛,祭起了“古典”的大旗与之对抗。

他们在自印的《古典新诗选集》的序言里明确地表示,反对与现实,与大众,与传统隔绝,要贴近现实,语言晓畅,注重音乐美,兼顾形式美。去年7月,这群诗友在合肥聚会,决定论坛改名为“东方诗风”,开辟“格律新诗”版块,并且集资出版格律体新诗集。聚会结束以后,随即开始集稿,不到半年,一本厚达450页、装帧精美,约请吕进为之作序的诗集《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就问世了。该书收入14位网络诗人的作品和孙逐明的系统理论长文《汉语新诗格律概论》——其分类与前文所述一致,每一首诗都标明所属类别,每行诗都划分音顿。出书以后,寄赠一部分给诗人、学者,反映良好。就这样,虚拟的网络世界就转换为真实的诗歌空间。这样一个其成员们有着共同诗歌观念,共同的努力目标的诗歌论坛是非常独特的。现在,已经有十多人比较熟练地掌握了格律体新诗的写法,新的作品每天都在产生,作者与读者的互动随时都在进行。今年4月,该论坛部分成员又在柳州举行了第二次聚会,决定再接再厉,年底再拿出一本选集来。

这个论坛的主要负责人齐云、刘年、宋煜姝都只有三十多岁,热爱诗歌艺术,才华横溢,朝气蓬勃,信心十足。论坛的积极分子都不是玩家,而是执着的诗歌艺术的追求者。最可贵的是毫不急功近利,诗友之间亲如兄弟姐妹。几位版主完全是无偿服务,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花费在网上而毫无怨言。诗人们大胆尝试,勇于创新,拓宽了题材面,创造了新手法。例如王世忠的“局长系列”讽刺诗穷形尽相,针砭时弊,刘年把五、七言句分行排列,使古诗句式新诗化,都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有时,同一诗题,你唱我和,其乐融融。一年多来,我厕身于他们中间,充当他们的“诗兄”,似乎自己也变得年轻了。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格律体新诗的希望。

如今,这个论坛的骨干余小曲,又独力自办了“中国格律体新诗网”,与“东方诗风”并肩携手,为宣传、发展格律体新诗共同努力。如果能够聚集志同道合的诗友,一个论坛就可以成为发表、传播诗作,探讨诗艺、提高诗技的理想场所。可以设想,这样的论坛如果能够多办几个该多好啊!

网络阵地的开辟,不能不说是开辟了格律体新诗发展的一条新路,值得重视。

在21世纪之初的今天,格律体新诗所面临的形势,所拥有的条件,所具备的基础,我以为好过历史上任何时期。有了已经沉淀下来的丰厚积累,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地努力,不断在研究,评论,尤其是在创作上拿出更多更好的成绩,她的前途一定是无比辉煌的!一个无愧于我们前人,与中国悠久的诗歌传统相适应的,一个格律体诗歌(包括当代的诗词创作)占据其应有地位的崭新时代一定会到来!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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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僻的总结,指路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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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吾侪格律体新诗的共同宣言!
□■□■□■□■□■□■□■□■□■□■□■□■□■微斋先生    weizhai@ebaobao.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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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精辟,让人们总览了格律体新诗的艰难历程与发展方向。

期待研讨会更多精彩的结果

欢迎光临“中国格律体新诗网”!http://www.glt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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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请诗酒兄发中国格律体新诗网和中国现代诗歌网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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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起来学习。
容淡华伫,材不材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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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感鼓舞,真希望去现场聆听。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http://blog.sina.com.cn/liushuiluohuachunqu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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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来论坛,现看到了诗酒兄的雄文,倍感鼓舞。

诗酒兄提及:“有研究者还进一步把整齐式、参差式就其形式特征分别与中国古典诗歌中的诗、词对应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现代新诗格律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实际上与我国从诗经一直到元曲的古典诗歌形式一脉相承。对此,我在2004年在网上发表的《青涩的新诗时代》里面早就有比较详尽的论述。后来我改写成《汉语新诗格律概论》时,限于篇幅,这才把这一部分内容割爱了。

现我把《青涩的新诗时代》原文照发一次,供大家参考。如有必要,也许我会对这部分内容再写一篇专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23 13:04:1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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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格律体新诗的历史缩影与概述,

是迷蒙中的浮标,新时代方向的航灯。

天地间有我在行走。有日,我欲语无言,笑看人寰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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