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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联格律学概论〔对仗篇〕〔未定稿〕

  
  
 
  
  第一章  对仗篇
    
  
  在许多对联流派中,律联对称性最高,法度最严,其余流派无非是对律联法度不同程度的放宽。
  所以我们先研究律联的对仗。
  
  
  第一节  对仗的基本法度   
  
    
  古人写对联的方法很简单:先区分“字类”,再根据字类“对类”。现引陈树德先生的一段话:  
  古人做对子,主要在字面上下功夫,做到“词性一致”即可。只是古人不叫“词性”叫“字类”,在对联中还使用专门术语叫“对类”。名词、动词、代词、副词、形容词……也是受外来文化的影响,后来才出现的新词汇。古人划分字类比较实际,粗分实词、虚词、助词三类,实词、虚词又分半实、半虚两小类。虚词再分“死”、“活”两类,所谓“无形可见为虚,有迹可指为实;体本乎静为死,用发乎动为活;似有似无者,半实半虚”。《缥缃对类大全》还规定,对联必须“实对实,虚对虚”,并将词类分成“天文”、“地理”、“时令”、“花木”、“鸟兽”、“宫室”、“器用”、“人物”……等十九个门类。王力的《汉语诗律学·对仗的种类》也将“对类”划分成十一类二十八门,强调的仍然是“同门类相对”。一副对联只有做到“实对实,虚对虚”,又做到同门类相对,才算“工对”。由于有严格的“同门类相对”作规范,“对类”又比今天的“词性”更狭窄、更具体、更严格,所以不必再用“结构”去约束,对仗也能做到工整。
  
  陈先生对于古人写对联的创作手法和过程大体上是正确的。不过也存在一些问题。
  
  当今楹联界把写对子的方法聚焦在两个法度上:
  1、上下联的相对应的词语词性必须一致;
  2、上下联的语法结构必须相等。
  
  可仔细研究古代优秀的对联作品之后会发现:
  1、还有很多对联词性并不相等;
  2、还有很多对联语法结构并不相同。
  
  关于语法结构不同的对仗,王力早有发觉,他曾经指出:“我们同时应注意到,诗词的对仗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只要求字面相对,不要求句型相同”(见王力《诗词格律》和《古代汉语》)。今人吴自立就例举了大量句型不相同的实例,如:
  
  旄尽风霜节,心悬日月光。(杨维桢《题苏武牧羊图》)
  
  对句是简单句,“日月光”是“心悬”的宾语;而出句有缺省,“风霜节”根本不是“旄尽”的宾语。
  
  关于词性的不同的对仗。王力也有察觉,他就指出了,动词〔特别是不及物动词〕可以与形容词相对,副词常与形容词相对。最近国粹论坛发布的《中华国粹网简明对联语法规则(初稿)》里也附加了一些细则,大都是词性不同可以相对的特例,如:“在以名词为中心的偏正词组中充当修饰成分的词”、“按句法结构充当状语的词”,词性不同可以相对。另外,古人的许多另立名目对仗手法,如借对、虚实对、交股对、浑括对等等,也在不断地破坏“词性一致”的原则。以所谓虚实对为例:  
  舳舻争利涉,来往接风潮;(孟浩然《访天台》)  
  名词“舳舻”对动词的“来往”。
  
  有人用交股对来为词性不同来开脱,认为“舳舻”对“风潮”都是名词,“利涉”对“来往”,都是动词,错综相对,也无法自圆其说,因为“利涉”作宾语,已经名物化了。
  
  上述现象的存在,说明对仗不能采用一致性的法度,需要附加法则作补充。
    
  王力所论及的出格现象,古人并没有明确规定,只不过是王力个人研究的发现。只要有足够的精力和耐心,今后还可能有新的发现。另外,这种例举发是不可推论的。若不弄明白为什么可以破格相对,就只能人云亦云,跟着古人屁股走,缺乏指导意义。
  我们有必要从原理上澄清多种法度并存的原理,并制定更加简单且完备的法度。

  前面我们已经指出:对联的对称不变量共有四种:“语音”、“字形”、“语义”、“功能”。  
  我们可以从这四种对称不变量的角度观察对联的法度。  
  
  
  第二节  “形”和“音”的对称
    
  一、形的对称
    
  字形最严是显而易见的。上下联的方块字的个数必须一字不差,句数也一字不差,书写出来的楹联自然会呈现视觉对称审美愉悦。它是只许工,不许放宽的。
  
  〔二〕音对称
  
  字数相等,音节自然会相等,已然有了最基本的贫对称。
  
  对联还利用多种手段增强音对称的的富度。第一是节奏的对称〔音步〕,第二是旋律的对称〔平仄〕。本节只讨论节奏。
  
  诗歌节奏的基本单元音步有两种形态。一是带有几分形式化音乐节奏单元,我们称之为“音步”。一是语义的自然分割,我们称之为“义步”。
  在非对仗句的诗联里,义步可以不完全对称,如: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2212——2221〕
  
  对仗句却特别强调义步的对称。如: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2221——2221〕
  风前带/是/同心结,杯底人/如/解语花。〔313——313〕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2212——2212〕
  
  义步的结构是有层次的。例如“风前带/是/同心结,杯底人/如/解语花”是上位层次的分析,下位层次是:“风前/带”——“杯底/人”;“同心/结”——“解语/花”。
  义步所有层次都对称的是义步工对,下位层次不对称的是宽对。例如“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对华章”里的前四个字:
  上位层次对称: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对华章。
  下位层次不对称:三十一/年——落花/时节。
  前人在律联里极少放宽义步的对称,上面这种情况是及其罕见的,尤其是吟咏句的三字尾,几乎没有出格的现象。  
  义步的对称一方面加强了“语音”的对称度,它还能帮助不懂语法的人,能尽量保证上下联语法结构的对称性。这一点我们后面还要谈。
  
  二、词义和功能的对称
  
  现今语法系统里词性是根据“词义”和“功能”双重标准的判断的,这里的“功能”指“充当句子成分的能力”。当词义和功能相矛盾的时候,由功能决定词性。
  我们应当把“句子成分必须一致”改变为:“词义”和“功能”,只要一项同类,无论词性相同与否,均可形成对称。
  “词义”和“功能”相互组合的形式有三种:
  1、“词义”和“功能”都对称。这就是典型的“词性一致”,如: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王湾:次北固山下〕
  此联每一个字,都是“词义”和“功能”都对称。例如“生”与“入”语义都为动词,都带宾语,具有动词的功能。  
  
  2、只有“功能”对称,语义不对称。试举例说明:
  素浪遥疑八溪水,清风忽似万年枝。
  “遥”是形容词,“忽”是副词,都作状语,故可相对。
  
  留别有书增感慨,新编笑语解牢骚。
  “感慨”是动词,“牢骚”是名词,都充当宾语,故可相对。
  有人说“感慨”已名物化,有的说是动词可作宾语。无论怎么说,均不影响“功能相同”可以对称的法则。
  
  不同词性相对,常见的有如下几种:
  ①同作谓语的动词〔不带宾语〕和形容词;
  
  ②同带宾语的形容词和动词;此时的形容词或是兼类,或是活用为动词。
  ③动词形容词当主语或宾语时与名词相对。
  ④带宾语的名词形容词,与动词相对。此时的名词形容词或是兼类,或是活用为动词。
  ⑤同作作定语的名词、形容词、动词、数词等。
  ⑥同作状语的副词和形容词。
  ……  
  3、只有“词义”对称,词性不同。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杜甫《登高》〕
  “无”为动词,“边”为名词,“不”为副词,“尽”为动词。之所以可以相对,王力解释说,“无”和“不”都表否定,故可相对,这是纯从意义三解释对称的原因。此外,“边”为边际,“尽”也有尽头之意,边际尽头意义相近。所以尽管两个字的词性都不同,却给人以工对的印象。  
  还有所谓“浑括对”纯粹是大致意义的相对了,如:  
  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杜甫《武侯祠》)
  有人解释说:“伯仲之间”与“指挥若定”,在字面上虽不甚工整,然整联看来,意思却铢两悉称。如此只对意不对字面者,称之为“浑括对”。

  还有一些不同词性的词相对,是它们的上位层次有同样的语法功能。例如: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有”是动词,“虽”是连词,之所以相对,是因为上位层次“有耀”是“草萤”的谓语,“虽团”是“荷露”的谓语。这是一种宽对,也算是“浑括对”吧。  
  
  采用“语义”和“功能”任取其一即可成对之说,既简单,又完备,解决了词性不易判别的老大难。还可以避免许多词性辨析的困扰和纷争。比如最近网上争论“独角兽”和“比目鱼”是不是失对,为“独”的词性争论不已。我们分别论“意义”和“功能”,不涉及词性,就没有任何困难。从意义看是“一只角”对“两只眼睛”,从功能看,“独角”和“比目”都作状语,何来失对之有呢?
    

〔待续〕

这两天网络都在对日本狂联,偶跟着闹闹(见古典版),顺势再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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