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转帖]徐树爱的文章

    丽质天然淡雅淳厚(上)
   
    ——凤舞格律体新诗赏析暨新诗格律漫谈
    与孙则鸣先生商榷
   
    一、 遇到凤舞和她的诗歌
    从诗歌中飘然而出的是凤舞的宋煜姝,带着幽径暗香和清泉石上流的雅韵,通过诗集与诗歌论坛,终于偶然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这一位女诗人,这一朵诗歌之花,植根于黑龙江省依兰县,现供职于冰城哈尔滨某单位。
    在《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国文化出版社)中,入选她的诗歌有24首,《2006格律体新诗选》入选26首诗歌。《中国现代诗歌网》上发表了她更多的诗歌。我想依此仅有的材料,展开对她诗歌的欣赏与评析。
    在《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孙则明与晓曲等先生倡导的格律体理论,诸如:对称与参差;句型的收缩与开放;吟诵句与朗诵句等,对诗歌的创作是有一定启发作用的。但是应当避免:宁信度,勿信吾足。形式因素首先是诗歌创作的营养,然后才是最终的表达与存在方式。
    在《新启蒙》与《中国现代诗歌网》上,在漫长的版主管理与阅读中,我忽然发现了凤舞九天的诗歌,那种亲切美妙的感觉让我激动不已。她的诗歌淡雅而又醇厚,天然又包含着天生丽质。这是我对她的自由体诗歌的总体感觉。后来在她的赠书《2006格律体新诗选》中(孙则明先生后赠的书--《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也有她不少格律体诗歌),我才发现,她原来还很谙练格律体新诗歌的写作。这让我对她多了几分敬重,虽然我对严谨的格律体不太感兴趣。


    二、 凤舞的格律体新诗
    为了比较客观的欣赏评析她的诗歌作品,还是先从她的现代格律体诗歌开始。要考察她的格律体诗歌,又必须先考察一下中国诗歌的历史传统。
    中国古代的诗歌,当初没有格律可言,诸如诗经、楚辞、汉魏乐府、古风等,是没有平仄、对仗、声韵等严格的格律的。直到南北朝诗歌才逐渐向格律方向发展。直到唐朝诗歌的格律才定形成熟。(参见徐志刚《诗词韵律》济南出版社)第一阶段的诗歌被唐朝人成为“古体诗”,古体诗是以无韵无自觉的平仄为主的。经楚辞与佛教的两次影响,加上沈约等对文字读音的规范,加上诗歌与音乐的共栖共生的关系,中国诗歌这才有了平仄分明的韵文,适宜歌咏,吟诵与朗诵。
    在《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中的24首诗歌,可以看到她的格律体诗歌的格律因素,与近体诗歌有直接的继承关系。其中的相对的限字限句、平仄、对仗、韵律等方面,发扬了传统的格律优势,在白话语言的自由中,包含着传统格律的法度,这一点真是十分难得,尤其是她作为70年代出生的人,更加显得难能可贵。有趣的是她的灵气并没有因为格律的缘故而窒息,倒是她的诗歌灵活从容,能够较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微妙的情感与感觉。


    三、 一切为了营造诗意
    杜甫橙王维的诗诗中有画,王维的画画中有诗。但是诗的使命与本性,决不会以追求画意为旨归,绘画的使命与本性也决不会以追求诗意为最高目的。书法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画,但是中国画大可不必特别追求书意,就如书法不必太向绘画逼近一样。事实证明,只要一方失去独立与自尊,就必然走入死胡同。
    诗歌的所谓音乐性与诗性的关系是一样的。孙则鸣(孙逐明)先生发现音乐的节奏、旋律、调式与诗歌的节奏、旋律与韵式非常相似,“有时竟丝丝入扣”他认为“古今中外所有的诗歌的真正目的,无非是提高诗歌的音乐性而已。”他认为“格律化的目的是音乐性。”朱多锦先生对现代诗歌研究的结论也是“诗歌的音乐性是诗歌的最终形式”。
    音乐与诗歌的共栖共生的历史关系,是相生相长的关系,诗歌必然在音乐的规范与侵淫中成长着,尽管两者极其相似相通,但是诗歌仍然是诗歌,音乐仍然是音乐。音乐如果剥去它的声音音节等构成的形式便一无所有,即令诗歌不太讲究节奏与韵调,除去这一些诗歌还有更本质的东西存在。音乐出去音响可就不会剩余什么了,诗歌则除去声音韵,却还有字形字意,音乐是用音阶说话,诗歌则是用概念说话,作为概念的内在信息本身就包含着原生态的魅力与美的因素。这诗歌中的非音乐因素,成就着从古至今不屈从音乐规范的徒诗,这种诗歌甚至适宜阅读而不适宜朗读。诗歌带有音乐的美质不能说不是好诗歌,而非音乐(诗歌散文固然是在淡化节奏韵律,似乎是非音乐的,但是散文化对诗歌的背叛首先是它否定了诗歌的凝练天性,语言一旦失去凝练的属性,就不在是诗歌的语言,就不再是诗句!)的诗歌却仍然是诗歌。诗歌摆脱音乐的束缚肯定是诗歌本身成熟的标志之一,诗歌不会成为别的,诗歌最终是要成为诗歌本身的。


    四、诗歌的音乐性是特定历史的产物
    宋煜姝的格律体新诗具有音乐美的属性,当然这种属性首先来源于诗歌的格律的形式,“格律化的目的是音乐性。”格律的必然属性是音乐性,但只是诗歌的属性之一,而不是唯一。进一步说,她的诗歌的音乐性还植根于许多因素,诸如:情绪、意念、感觉等,但是这一切最终都归结为诗歌的意象、意韵、意蕴、意境,诗歌说到底仍然是诗歌本身。而且作为历史的产物的诗歌格律,是音乐规范的浸淫的产物,是诗歌历史发展到一定历史时期的产物,是诗歌的特殊的表现形式,而不是诗歌之为诗歌的唯一形式与本质的特征。
    唐诗(律诗绝句)宋词属于大乐府,大多是依声填词,相当于现代的歌词,只是因为古代的曲谱繁杂,识记困难不便于广泛传播,所以留下来的古曲谱实在太少,造成了曲与词的分离,而汉字的普及性则使歌词存活下来,并因为前者的消失而更加凸显出来。但是,乐府诗歌的格律仍然带有音乐的属性,就如河床上虽然河水消失,但在河床上却留下了流水的韵味十足的波痕行迹。如果只以格律的有无论是否是诗歌,那么在唐朝、两晋之前,中国就不曾有诗歌存在。
    格律的所谓退化不等于诗歌的退化,如果说格律的成熟是诗歌成熟的标志,那么,突破格律乃是诗歌发展的必然,那是诗歌走向另一种阶段的成熟。就如姑娘的成熟不能代替少妇的成熟。“问题是在于怎么把诗歌这种文体写得独具诗歌的特征”,但是少妇肯定是对姑娘的扬弃,“规则和限制”,只能作为诗歌的营养。诗歌吸收格律等于间接的吸收音乐。但最终成就的仍是诗歌本身。


    五、 新诗的步韵规律及变化
    孙先生说格律、半格律,自由的诗歌可能要并行。这是诗歌的自然生态。古代何尝不是如此呢。让多元的诗歌形态相互激励相互营养是诗歌发展的最佳状态,也是诗歌发展的必要条件。
    孙则鸣认为:“古今中外的诗歌无一例外地经历过格律化的进程,它们都主要集中在节奏和韵式上面”,典型的节奏的重复形成节奏型,“节奏型就是主题节奏,它决定了音乐的节奏个性”;韵的三次以上的重复形成富韵,它是形成“诗歌韵式”的稳定因素。节奏与韵的重复与变化形成构成诗歌的音乐美质。
    宋煜姝的诗歌很重视格律,重视“步”与“韵”的音乐美的因素。她的诗歌的确具有音乐美的特质。而且她的诗歌继承了优秀的格律的同时,并不放弃自由灵活的创造。因而她的诗歌才有了更多的灵气。
    她的诗歌当属于“只求顿数和字数的大致整齐,于格律中求得一定的自由”的“灵动派”(孙则鸣语)吧。她比较喜欢对称与回环,也稍有些微妙的自由参差与错落。


    六、 凤舞格律体新诗欣赏
    无题
    摘下来的花朵
    香气总是渐渐消散
   
    梦想变为现实
    就失掉美丽的光环
   
    当年轻岁月不再
    再没有激情的笑颜
   
    得到了盼望的一切
    却没了当年的期盼
    她的诗歌语言,一洗浮艳铅华,质朴自然而得体,似李清照的语言风格。动而不浮的情绪含蓄地显示自己的生活体验,展示自己的哲思发现。梦想实现了,却失掉了当初的激情与期盼了。现实的实在替代了梦想的灵动的动力了。这一首诗歌的意象,用了明显的“比、兴、赋”的原始的象征手法。由花到人,起句突兀,然而过渡与转换很是自然。这可能与她格律层面的大致的三步与杂言的自由变换有关系。
    宋煜姝的诗歌作品的格律、语言、情感、意念、意象、感觉,它们可以归结为诗歌的意蕴、意韵、意境,而意蕴、意韵、意境归结诗意。诗意才是诗歌的目的,音乐性可以包含在这个目的之中,但它不能成为格律追求的目标。
    听歌
    一些些的悲叹
    浅浅淡淡的歌吟
    人世种种情怨恨
    且来静静地听听
   
    一桩桩的旧事
    朝朝暮暮的忧欢
    飘飘洒洒的花落
    匆匆遽遽的流年
   
    一点点的愁思
    悠悠冉冉地升起
    仿佛断续的风声
    和着黄昏的新雨
   
    一盏盏的心灯
    忽然间次第闪亮
    仿佛满天的云散
    又见明明的月朗
    在悠闲的歌声中感受,总是情不自禁的回忆从前,像一位老者。那些回忆是一部书一页页,由音乐的旋律吹开。
    这一首诗歌,孙则鸣先生把它归类为“三步杂言朗诵式”,称它虽为杂言,长短句的安排类似于错落型对称式。她喜欢的首先是对称,然后是在其中建构错落的成分。错落的段落,通过反复形成对称,通过段落的反复,形成回环容与的情态,字里行间运用了大量的双声叠韵,更加加强了怀旧的缠绵悱恻的情绪表达。朝朝暮暮的忧欢情怨,旧事里的风声雨声,敲打着作者多情善感的心灵。“仿佛满天的云散”一句的最后二字略显生硬一些。
    山行
    山风清清爽爽
    带来早秋的新凉
    带来松林的幽香
    山风清清爽爽
   
    溪流琤琤淙淙
    和着草间的虫鸣
    和着那松涛阵阵
    溪水琤琤淙淙
   
    蝴蝶翩翩乱飞
    自顾向花间沉醉
    偶尔落在我衣袂
    蝴蝶翩翩乱飞
   
    白云悠悠飘过
    映衬着青峦翠色
    倒映在澄潭碧波
    白云悠悠飘过
   
    一路笑语不绝
    有人在纵情高歌
    像孩子一样快乐
    一路笑声不绝
    这一首诗歌仍然是三步杂言诗歌,孙先生说它是凸形对称,而且每一段都是起承转合的结构,承和转当然有明显的排比的作用,排比中见到新的发展新的开拓。它除了保留了双声叠韵与节奏与段式重复外,每一段都可以独立成章,而且通过起与合的重复达到旋律回环的完整性。每一段的首句与末句,重复着相同的步数与字数,但是语言是不断变化的,而且每一段的首句与末句,不断换韵,形成“仄-平-平-仄-平”的整体的关系。就诗歌的意象内容看,也是在重复中发展变化,由近及远,由物到人,逐渐渲染逐渐形成完整的美丽的风景。那种淡雅的飘逸的情绪,更是诗歌深层的有机的情调的统一。
    黄昏的和歌
    晚霞在天边次第开放
    晚风扫荡着暑热痕迹
    园中的花香悠悠升起
    空中的鸽哨渐渐沉寂
   
    晚风扫荡着暑热痕迹
    江流在脚下低声絮语
    人儿静静地站在水边
    晚风舞着她雪白裙裾
   
    江流在脚下低声絮语
    星光和街灯一一亮起
    远处飘过来阵阵歌声
    孤单的人儿默默沉思
   
    星光和街灯一一亮起
    离愁和夜色覆盖大地
    远处的歌声渐渐沉寂
    纳凉的人们纷纷散去
    这一首四步九言朗诵诗歌,孙先生认为它是特殊的顶针格,特殊在通常情况是,上一段末尾句或末字是下一段的第一句或第一字,而它顶针的却是上一段的第二句。而且把它的每一段的第二句组合一块,还会形成完整的诗歌:
    晚风扫荡着暑热痕迹
    江流在脚下低声絮语
    星光和街灯一一亮起
    离愁和夜色覆盖大地
    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这种顶针格,其基本功能主要是粘连,通过粘连达到主题节奏以及韵式的重复,达到段与段的有机统一。谢幕的诗歌《致远方的朋友》中有一句是典型的粘连:“这是天意的天恋,天恋的天缘,天缘的情感”。
    顶针格与粘连格有着共同的特点,它们的重复与变化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节奏的重复与变化,二是韵脚的重复与变化,三是语言信息的重复与变化。后者是诗歌主题变奏的核心,韵脚与节奏是从属于这一核心的。所以说,格律的目的不是音乐美,而是诗意的营造。
    诗歌的意象,层层推进,由自然景色到人的动态与情感,依景引情,因情化景,情与景也是在重复中悄悄变迁的。看得出作者对自然与内心的情绪捕捉是很敏锐的。
    按着孙则鸣先生的分类,格律体新诗依句型分为吟诵式与朗诵式,按诗歌的排列章法结构分为开放式、收缩式,先伸后缩的凸式,先缩后伸的凹式结构,后两者的每一个都是前两种的复合运用。开放式的句式是“先短后长,气势开张,适宜表现阳刚的情思”。收缩式则相反,“句式先长后短,气势内敛,适宜表现阴柔的情绪”。开放与收缩转换使用,加上步的节奏与韵的平仄刚柔变化,韵重复与转换,韵的洪亮级、柔和级、细微级的色彩变化,人的主观的情感就能够淋漓尽致的得以表达。试以此理论验证一下宋煜姝的诗歌作品―――
    爱与哀愁
    你,叩开我心
    我,这才知道
    爱与哀愁
    不可分
   
    你,怎不知道
    我,真的爱你
    情深与酒
    同样浓
    你,渐渐走远
    我,重归寂寞
    梦想和你
    伤我心
    这是一首收缩句式的诗歌,因为段的重复而形成对称。这样的句式婉约隽永,低诉柔婉,气势内敛,确实表现阴柔的情绪”。随着气势的内敛,心声却在张显,即使到了无声处,此处无声胜有声。而且作者在继承古意的同时,不断的开出诗歌的新意,让人感到幽雅清新,乐于回味。
    这一首诗歌的不足之处是,中间的一段直白,借用的古诗歌意象太直接。如果改一下这首诗歌会更加完美的。试改为:
    你,怎不知道
    我,真的心意
    情深与酒
    同样浓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在《2006格律体新诗选》一书中找到她的一首“开放型参差式”诗歌,也可以这样说,她的诗歌基本属于内敛含蓄的那一类诗歌,因为开放式的句式与收缩式的正好相反,“此式句式先短后长,气势开张,适宜表现阳刚的情绪”(孙则鸣语)。请看她的这一首:
    思旅
    很想
    松林听落雪
    草原看云涌
   
    很想
    江南沐烟雨
    大漠迎劲风
   
    很想
    漂流顺碧水
    逍遥踏青峰
   
    很想
    梦在你梦里
    手在你手中。。。。。
    静态的想到动态的行为,由静到动,寥寥几字却给人渐次展现了宏阔美丽的意境,由听雪落到看云涌,由沐烟雨到迎劲风,由顺碧水到踏青峰。她的诗歌虽然没有郭小川,贺敬之的诗歌激情豪迈激荡人心,她情怀淡泊而想象飘逸意象超迈,结尾虚实得当,使整首诗歌个更加含情含蓄,余音袅袅。
    一棵树
    春风来了
    你有的是花瓣和芬芳
    送给它传播
   
    夏雨来了
    你有的是青枝绿叶
    让它来奏乐
   
    秋霜来了
    你有的是红艳的果子
    任由它涂抹
   
    冬雪来了
    你只剩下一个绿色的梦
    让它来包裹
   
    一棵树能给的
    你都给了
    不知道你自己还期待什么?
    这里依据孙则鸣先生的诗歌分类理论,在认同的同时也会有自己的一些小小的看法与孙先生商榷。不论是音韵、句型还是宏观的结构类型,它们都属于形式的问题。作为诗歌创作,首先还是黑格尔那种观点:内容决定形式。正是内容的需要才选择了一定的形式。但是作为形式,它有它独立的存在理由与存在功能。也就是说,形式也会反作用于内容的表达的。
    不管是音韵、步数,字数,是吟诵句、朗诵句,是开放式还是收缩式,是整齐对称还是参差对称,是凸式还是凹式的,它们对内容只能起一定程度的作用,而不是无限地决定着诗歌的存在。
    宋煜姝的诗歌,她的心境情怀观念决定了她的抒情而内敛含蓄的诗歌表达,收缩式也只是一定程度的强化了她的这种诗歌品质,如此而已。这一层面的其他因素,诸如:音韵、步数,字数,吟诵句、朗诵句,整齐对称,参差对称,凸式凹式等,都是这样的起着自己的反作用而使诗歌更加完美。
    这里重点谈一下宋煜姝的凸式凹式的诗歌特点,及凸式凹式对宋煜姝的诗歌的法作用。
    凹凸二式都是开放式与收缩式的综合形式,具有两者的相反相成的属性,只不过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在诗歌中,句尾与段尾所起的作用更大一些,也就是最末的性质基本上能决定整首诗歌的韵致与韵式。开放式的诗歌句式,其句式先短后长,气势开张,适宜表现阳刚的情绪;收缩式则相反,句式先长后短,气势内敛,适宜表现阴柔的情绪。
    这又与作曲极为相似,句式长短影响着情感的盈缩,情感的抑扬表现为句式的开放与收缩。作曲技法往往是先抑后扬,抑是为了更好的扬,而在曲谱之中,抑中有扬,扬中有抑,抑扬变幻相互转化,这才形成一波三折一咏三叹的情感丰富而动人的曲子。诗歌也是这样的原理,由于这种句式的开合,节奏与段式结构的重复与变化,情感的抑扬致使诗歌富于变化而不失相反相成的法度,诗歌才更有魅力。诗歌与音乐的心理原理也是相似的,句式的开合,节奏与韵式、段式结构的重复与变化都具有这种这种积蓄与宣泄心理能量的功能。即通过抑的过程达到蓄势的目的,积蓄的心理能量然后在扬的过程中释放出来,从而达到心灵谐振,集散自由的愉悦效果。
    春风来了
    你有的是花瓣和芬芳
    送给它传播
    若依据第一句与第二句的关系看,它属于开放式句型,气势张开,从无形到有形,及时的给人展示了春天的辽阔美丽的景象。
    春风来了
    你有的是花瓣和芬芳
    若依据第二句与第三句的关系看,它又是收缩式的句式,气势内敛,温柔有加,亲切无比的是动感的春天。
    你有的是花瓣和芬芳
    送给它传播
    两者合二为一的效果则是乍开又和,如诉如歌的感觉。这是春天的感觉。四季的情愫也都是这样的亲切温婉美丽的画卷。
    按着音韵的规律,句尾的韵及最末的句子更能主导诗歌的韵式,其影响更大。在节式结构中,当然最末的句式是开放抑或收缩,也在主宰着诗歌抒情的状况。凹式对称仍然是两者的结合,只是两者颠倒了一下位置。凸式是开放式句型在前,收缩式句型在后,这里却是收缩式在前而开放式在后。故而整段诗歌乃至整首诗歌呈现开放式的抒情特点,气势开张,舒畅放达,情绪刚阳。在节奏语意方面,凹式结构虽然不是典型的起承转合,但也可以算是准起承转合的结构关系。
   
    牧
    我的心是辽阔的草原
    我的梦是雪白的群羊
    谁是牧者
    轻扬着鞭儿高唱
    穿一身红色裙装
   
    我的人是迷途的羔羊
    荒芜世界里寻找草场
    谁是牧者
    谁的笛声悠扬?
    为我指引个方向。。。。。。
    诗歌起首为我们展开了想象的空间,化虚为实,把心灵直接比喻为辽阔的草原,第二句承接发展,继续化虚为实,把心灵的幻相---梦,比喻是草原上雪白的群羊。转的句子突然如棒喝:谁是牧者。这一句本来收缩的句子,可是突然的急剧的收缩则使话语变得节奏铿锵震人心魄。可见,收缩与开放的极端化,也都会走向自己的反面,收缩固然内敛,可是收缩到一程度,阴柔则显示阳刚,而开放到冗长,阳刚的抒情也会拖沓起来,让人昏昏欲睡。第二段诗歌的步数与字数,因为重复第一段而形成对称,最终整体形成凹式结构,但意象与意境是第一段的深入发展。它进一步化虚为实,把心与梦变为人,现实的感受与现实的追问,却仍然在古典的牧歌意蕴的象征之中。
    我们再参考一下宋煜姝的态度与观点,她的座右铭:博学、慎思、明辨、笃行。诗观:诗无定势,水无常形。她“赞同诗歌应注重形式,讲求韵律”,她“追求多样化的写作风格,力求以最简单平易的语言表达更深邃的思想感情”。


    七、 格律体与自由体的关系
    有待考察的是她的整齐对称诗歌与参差对称的诗歌了。但是这里只做一般性的理论论证,供读者参考。整齐对称诗歌、参差对称诗歌,直到新诗格律体的N次变化,可以直到自由体,直到素体的现代诗歌,那么在这里,两者的形态是渐变的,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整齐与参差,格律与自由,看似对立实则相互过渡。这里有必要重点考察自由体、素体诗歌与格律体的承继关系以及诗歌与非诗歌的关系。其中的量变质变,法度界限尤为重要。
    孙则鸣先生把现代格律新诗划分为:整齐式、参差式、复合式。他认为不管哪一种样式,都是受对称原理统摄。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从自然到艺术的形态关系,对称只是平衡的特例表现,平衡才是更为普遍的原理,这一概念应当包含着非平衡与对称,对称可以看作是平衡的极致表达,非平衡仍然是动态平衡的特殊表现。平衡包含着系统的关系,而且是谐和的关系,谐和是美的根本性的量与质一体的依据。就诗歌来讲,古代的格律体、格律体新诗,以及自由体诗歌,都是为平衡所统摄。而不是为对称所统摄。中国的诗歌,从非格律到格律,再从格律到“非”格律,后者应该是更高层次的恢复,这个“非”字其实应当是对格律的扬弃而不是抛弃。格律新诗是对传统格律的扬弃,是“非”,自由体更应是这种“非”格律的典型形态,是典型的非格律诗歌。也就是说,它们都应当首先是格律的继承者,然后才是格律的否定者,新诗歌建设者.它们虽然是“非”格律的,但是决不能变为“非诗”!
    从非格律的诗歌到格律成熟的诗歌,从古典的格律诗词到格律体新诗,从格律体新诗到自由体的诗歌,是一个不间断的量变的过程,漫长的诗歌历史也自然产生了几次的质变,产生了几次质的飞跃。我们既不能忽略量变的连续性,也不能忽略质的飞跃质的区别。
    格律体新诗是古典格律的回归,更是一种古典格律的超越,而新诗格律的趋向无限的N次变化,则会自然的演变为自由体的诗歌。
    而自由体诗歌无论如何也要有自己的“种”的法度,无论如何也不能变成非诗歌的东西---包括散文化,无节制的口语化---那是诗歌的死亡之谷!
    在孙则鸣、万龙生诸先生的格律新诗研究中,我们看到了新诗歌的法度与失度死亡的危险。在他们的研究中,新诗歌无论整齐(包括步数、字数、节式、韵式)或者参差,都有一个量的规定性尺度,如:首句的节奏往往统约这整体的节奏型,而末句末字的韵则支撑着整体的韵式。又如:韵脚的韵要重复两次以上,最好是三次以上,一次则谈不上是韵,最多只是文字学意义的声韵。再如:每一行从一顿(步)到六顿可以,上了七顿节奏就会大大减弱。每行的字数,最少两字,最多到十四言,二到十三言句式很丰富,到十四言句式就只剩了一种---33332式了,而且很难成篇。平仄的交替变化与平衡也是二进位的规律,三仄尾,三平尾,或者孤平孤仄,肯定效果不美。


    八、 新诗的非诗化考察
    80年前的闻一多,早就看到了新诗“自由化”、“散文化”的弊端,当代吕进、万龙生、孙先生等有识之士都在极力反对诗歌的散文化,口水化,孙先生说散文与诗歌的主要无别,在于前者缺少典型的节奏型,这一点很重要,他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点。吕进先生说:“散文的基础是内容,诗的基础是形式。对于诗来说,形式就是内容。”(《新世纪格律体新诗选》序)
    诗歌之为诗歌肯定有自己特有的形式,它的形式因素只能营造诗意的材料,虽然形式有形式的根据,它的根本仍然是语言,语言的内涵才是它得以存在的根本基础。而语言通过特定的组合关系来反映生活。诗歌与散文的区别首先在语意,散文或散文诗主要是靠篇章的整体来创造意境,而诗歌必须在每一个诗句中集中凸现诗意,而且要有新的诗意,诗歌中是可以一句一层天的。语言必须凝炼,语意必须新颖,诗歌才被称为语言王冠上的珍珠,诗歌是最凝练的语言的艺术。字词义是语意的根,韵式、节式都只是花叶,首先是语义,然后是节奏、韵律等因素。试想同样一句诗歌,若保持原来的步数、字数、平仄不变,只把文字换一换,那么原汁原味的诗意就会当然无存。
    自由体诗歌的法度仍然是格律的因素在起决定性的作用。诗歌散文化,诗歌的无节制的口语化,会首先浅白了诗句的美妙诗意,并散化了节奏弱化了诗歌的平仄韵律。这样的信马由缰的“自由”,只能使诗歌变为非诗。


    九、 新诗双翼可腾
    散文化口语化非诗歌,与参差和复合的新诗样式有着质的区别,与素体诗歌也是大不相同的,素体诗歌虽然是素体,但它却仍然是诗歌。因为它虽然没有格律的直接形式,却包含着格律的灵魂在诗歌的生命之中。它的韵脚不是集中表现在句尾,但是它的平仄、节奏却隐含在句子的过程之中,押韵是一种美,不押韵同样可以是美的。因为诗歌语言的流程本来就浸透着传统诗词歌赋的美的因素(音素)它不押韵,没有显韵,也没有明显的换韵,不是交韵、抱韵、它应该是“阴韵”范畴。语言的高度凝炼语意的新颖,平仄,节奏,韵的因素,它都没有失去,所以它仍然是诗歌,是自由体诗歌中的极端表达。
    诗人对音乐与歌赋的传统,对古典格律的传统,既有无意识的被熏陶,更有有意识的继承,传统的音乐美的因素会沉淀在诗歌里。格律与自由是现代诗歌的两个有机要素,格律体与自由体是现代诗歌的两翼,只有两翼共振才会有现代诗歌的腾飞!


    徐树爱写于卧石斋


    2007-7-1——7-24
   

容淡华伫,材不材间。

中国古代的诗歌,当初没有格律可言,诸如诗经、楚辞、汉魏乐府、古风等,是没有平仄、对仗、声韵等严格的格律的。

____不是有无,而是宽严的区别.从这句话本身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5 17:21:37编辑过]

TOP

古体诗是以无韵无自觉的平仄为主的。

____二"无",前者错,后者对.

TOP

很高兴徐先生认真第研究新诗格律。
其实我们之间的分歧并不太大,我在“内在音乐美之批判”的回帖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的确“格律的必然属性是音乐性,但只是诗歌的属性之一,而不是唯一”,的确“即令诗歌不太讲究节奏与韵调,除去这一些诗歌还有更本质的东西存在”,我从来没有反对这种观点;我之所以赞同“格律诗和自由诗携手并行”,原因就在这里。

但是我不能因此而偷换概念,把“诗歌更本质的东西”与“不是诗歌惟一的属性之一”的“诗歌音乐性”混为一谈。

朱先生主张可以放弃格律,而追求“诗歌更本质的东西”,这是他个人的审美追求,我当然举双手赞同。但是,朱先生不能因此偷换概念,把把“诗歌更本质的东西”与“不是诗歌惟一的属性之一”的“诗歌音乐性”混为一谈。
格律的目的是利用“音乐美”这种手段来凸现“诗意”;“音乐美”是手段,凸现“诗意”是目的;不能把手段和目的混为一谈。
其余的细节,都可以用上面的观点统摄吧。

TOP

QUOTE:
以下是引用诗酒自娱在2007-7-24 16:38:31的发言:

中国古代的诗歌,当初没有格律可言,诸如诗经、楚辞、汉魏乐府、古风等,是没有平仄、对仗、声韵等严格的格律的。

____不是有无,而是宽严的区别.从这句话本身就生命了这个问题.

完全正确。

TOP

诗经,古风体是节奏格律体和韵式格律体的交叉;楚辞的节奏半格律体和韵式格律体的交叉。讲究平仄的诗体是增添了旋律格律体的因素而已。

TOP

很用心的作品,对作者表示感谢。

“中国古代的诗歌,当初没有格律可言,诸如诗经、楚辞、汉魏乐府、古风等,是没有平仄、对仗、声韵等严格的格律的。”

————这个不能说没有格律,古体的格律是在创作中自发形成的,近体诗的格律是在形成后创作者自觉遵循的。格律体新诗所言的格律,我个人觉得是可以依据一定的规则自由发展变化的。

诗歌的形式和韵律对诗歌来讲,是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

自由体新诗也不能无限地自由下去,必须保留其可以被传统的审美习惯认知为诗的形式方面的东西。

容淡华伫,材不材间。

TOP

我只是初读是指出两个问题.因为对于中国近体诗之前的古风等等,有一种颇为普遍也颇为偏颇的看法,就是不把它们当作格律诗,我感到确有指出的必要.

其实,通观全文,徐兄对于凤舞格律体新诗的评论是很有见地的,是很见功力的.

我们欢迎这种严肃认真的批评.

TOP

古体的格律是在创作中自发形成的

____这话有不完全对.只是如平仄\对仗等因素是"自发"产生的(如果存在的话),而诸如字数的限制,韵字的选择,则是自觉遵从的.

TOP

能这样认真评析凤舞的诗作,指出她的得失,的确见地不凡。尤其是能够根据形式和内容的契合来讨论诗歌形式与内容的相互作用,令人击节赞叹。

很赞赏作者这种严谨的治学态度。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