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龙生、程文两位老师： 很快收到您们表示认同的回信，非常高兴；您们转来的文章正在细读，不过从这些文章，我已经发觉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很多人（有的还是知名学者）思想十分混乱。我认为对于种种谬见一一驳斥，固然必要；然而我们还必须加强正面宣传。从“宣传”的角度看，我对上次提出的四层意思，略加补充如下。 第一层，应列举中外历史上的例子加以说明。中国的《诗经》首先就是一种格律，《楚辞》又是一种格律，后来才找到了五七言格律，再后来，“词”，“曲”也都是格律。西方呢，《荷马史诗》就是格律诗，说来奇怪，“十四行诗”格律最为复杂，偏偏至今仍然为最多人所采用。这些现象，值得国人思考。那么历史上有没有人反对格律呢？也是有的，最突出就是弥尔顿，但是毕竟不成气候，公认的“自由诗之父”诞生于1855年。 再如第二层，中国新诗的发难者胡适，当他起步之时还在美国留学，而美国正是“自由诗”的故乡。后来的胡适的研究者，往往只注意胡适受到美国“意象派”“六条戒律”的启发，而忽略了这些“意象派”诗人首先都是自由诗作者，即他在受到他们“六条戒律”的启发的同时，首先接受了“自由诗”观念。这些似乎不成问题的问题，到今天成了大问题。 第三层还有重要的一点，即西方新兴的流派，如英国的“运动派”，就是强调恢复和接续传统的（傅浩著《英国运动派诗学》）；美国的“投射诗”，虽然被认为是“开放的自由诗”，但他们主张按照呼吸的自然节奏去安排诗行的抑扬顿挫，格律的基本单位不是音节，而是诗行（王卓《后现代主义视野中的美国当代诗歌》）。这些对我们也不无启发作用。 第四层，五四时期的“文白之争”，当时很多人（包括新文学队伍中的）都认为文言是雅语，白话是粗俗、卑陋，推行白话，只是为了普及、方便、实用。后来冰心，朱自清的“美文”的出现，最先在“散文”（与“韵文”对应的“散文”）领域证明了白话也可算雅语；接着闻一多的新格律的提倡，更在“韵文”的领域，证明了白话的雅语的性质。时至今日，白话可以创作美文，这一点已经不成问题；唯独白话也可以讲究格律，这一点阻力特大。所以我认为创建新诗新格律的工作，应把它提到用来证明我们的白话，或称“现代汉语”，是不是一种“雅语”的高度。对待这项工作，应有一种民族责任心和使命感。 以上看法请两位老师指正。祝 好。 沈用大07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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