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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教你写新诗(不断添加中)

绪论fficeffice" />

 

记得朱光潜大师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相信文学到了最高境界都必定是诗,而且相信生命如果未至末日,诗也就不会至末日。”不错,自从有人类伊始,诗歌便随之诞生了。曾几何时,诗歌一度繁花似锦,诗人就像今天的歌星、影帝一样光彩夺目。直至今日,虽然诗歌在人们的生活中已成末节中的末节,但诗坛仍有各色人等活跃其中,依旧十分热闹。

然而,这种热闹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繁华。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只有顾客说好,那才是真的好。同样,只有“诗人”们自己参与的诗坛,到处充斥着空虚与浮躁。那顾客们都去哪了?为什么不来买个瓜解解渴呢?原来,这些被“王婆”们叫好的瓜,有的明明是冬瓜,却非要当作西瓜来卖,有的早已腐烂不堪。这也罢了,偏偏还有的瓜表面光鲜,嚼来却生涩无味,甚至苦涩难当。左一咬是口水,右一咬是苦水,上当只有一回,这样的烂摊子,怎么还能指望顾客临门呢?

所谓“冬瓜”诗,便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分行的散文”。“烂瓜”则指那些肮脏、淫秽的文字。“口水瓜”梨花教有的是,便宜的很。最可恨的是“苦水瓜”,遍地都有,叫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腹中便填满了苦水,却又说不出口,令人难受之极。

自从诗歌诞生以来,诗坛还从没有象今天这样,到处泛滥着如上所述的各种低级趣味的假诗。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如果现在还有人把原因归罪于读者,那他一定是早早地练成了厚颜无耻功。千万不要低估人民群众的学识、智慧与修养,他们的眼睛雪亮着呢!此外,还有人把原因归罪于时代,认为是经济的快速发展,导致物欲横流,使人们变得空虚、浮躁,从而在追名逐利的过程中,变得急功近利,进而导致诗坛这种现象的发生。这话听起来还有些道理。不过,我想纠正一点:但凡写诗的人,对利益的追求应该比较淡薄。真的,不淡薄又能怎样?打算靠写诗来成就百万富翁,真是比痴人说梦还更加可笑。这一点,相信所有写诗的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而对于功名的诱惑,只怕没有哪位诗人能抵挡的住了。当然,想成名并不是一件坏事,更谈不上有什么可耻。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算不上是好士兵。不想成名的诗人,也算不上是好诗人。我这样说,大家不会反对吧?尽管诗坛那灿烂的桂冠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但闪闪的余光总归还有些耀眼,令我们这些爱做梦的诗人有些把持不住,这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在这个异常活跃而又浮躁的时代,许许多多急于求名的“诗人”,却静不下心来学习与研究。他们不知传承,只知颠覆和破坏,一味的寻求新奇、刺激,甚至以下半身写作为能事。为了成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殊不知,他们这是在白白地浪费精力与才华,到头来只能是“狗咬尿泡——空欢喜。”

“冬瓜、烂瓜、口水瓜”属于非诗的行列,大家应该没有什么意见。“苦水诗”就不那么好对付了。如果你说没看懂,那你就是没学问!于是乎,人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以便从中能揣摩出一点儿什么意思出来,好证明自己不是没有见识的土包子。虽然我没有上过大学,但我敢说,我读过的诗书不比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少,语文水平也不比他们差,。就智商而言,聪明绝顶万不敢当,可也从来还没有人说我是笨蛋。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懂“苦水诗”呢?我不吃皇粮,不用看皇帝的脸色行事,我宁愿做那个说真话的小孩,——我真的看不懂!……直至有一天,当我在网上走马观花时,遇到一位苦水诗的大师,经过他口耳秘传,我终于得知了破解苦水诗的诀窍。他说:所有的题材已经被从前的诗用烂,要想独辟蹊径,写出新新人类的特色,就一定要选一个世人从未用过的角度,比如当你描写一只蟋蟀时,可以试着用蟋蟀的眼光观察世界,那么你笔下的情趣和意象一定特别新鲜、别致,因为别人从未这样写过。噢!我明白了,“苦水诗”是不能用常理来读的。“远看是条狗,近看还是狗。踢它它不动,打它它不走。——死狗!”原来苦水诗和脑筋急转弯是亲兄弟。怪不得大家都不敢承认自己看不懂,原来是怕大忽悠呀! 

其实,诗坛之所以会进入乌烟瘴气的严冬,外部环境虽然有推波助澜的作用,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新诗作品本身。一首写的很不好的旧诗,我们再怎样批评,却始终把它当诗来看。而现在的很多所谓“新诗”,除了分行以外一无是处,是彻头彻尾的假诗。那么,什么样的新诗才够得上是真正的诗呢?这就涉及到诗歌的定义,以及诗和散文之间的区别。这一方面,朱光潜大师在《诗与散文》(《诗论》第六章)中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他给诗歌下的定义是:诗大致为有音律的纯文学。“这个定律把具有音律而无文学价值的陈腐作品,以及有文学价值而不具音律的散文作品,都一律排开,只收在形式和实质两方面都不愧为诗的作品。” 说是“大致”,是因为朱光潜承认,“诗和散文两国度之中有一个很宽的叠合部分做界线,在这界线上有诗而近于散文,音律不甚明显的;也有散文而近于诗,略有音律可寻的。”

由诗歌的定义可知,诗歌和散文在实质上的差别不大,它们之间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形式上的不同,也就是说,诗歌是有音律的,具有一种形式化的音乐的节奏,而散文只具备一种自然的语言的节奏。古诗如此,新诗亦然。有人认为,古诗是古诗,新诗是新诗,它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这就好比说现代人是人,而古人类就不是人一样好笑。不错,现代人和古人类相比,在形貌、脑容量方面已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无论怎样变,作为人的本质是不变的。同理,古诗和新诗虽然在所用的媒介,也就是语言上有了很大的不同,但作为诗的一般规律却是一脉相承的。况且,现代汉语也不是天外来客,它是由古汉语脱胎、转化而成,完全可以对比加以研究。我们大家耳熟能详的许多古诗,读来平易可亲,像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语言明白如话,就算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听得懂。难道还有人说,古诗是古诗,新诗是新诗,它们完全没有相通的可能吗?

当然,古汉语和现代汉语虽然同属汉语,它们之间实在已有了非常大的变化。因此,新诗的音律和古诗的音律相比,也随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那么,古诗的音律到底如何?新诗的音律又发生了哪些变化?这些,就是我在正文将要详细论述的。

最后,我想再补充一点:诗坛虽然正处于冰天雪地的寒冬,但已经有一缕温暖的春风拂过了。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网、汉语诗歌网等数家网站,已经举起了新诗音律的大旗,发出了对假诗的第一声呐喊。我相信,这股春风一定会越吹越劲,春光明媚、百花盛开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0-13 11:05:2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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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诗的格律fficeffice" />

 

第一节 新诗的音步(上)

 

旧诗是有格律的,新诗也不例外。这里所说的旧诗,是汉语古典诗歌的简称,它包括有史以来直至今日所有用古代汉语及其格律写就的诗歌。而所谓的新诗,则是现代汉语诗歌的简称,它是指用现代汉语及其格律写就的诗歌。至于格律,是指由节数、行数、步数、句式、字式、韵式、平仄、对称、反复及其它特殊规定所得诗的格式与规则。格律包括音律和形律。音律是指和诗歌的声音有关的格律,它体现在朗读中形律是指和诗歌的文字有关的格律,它表现在书面上。一般来说,好的音律更有助于诗歌内容的表达,而形律对于内容所能产生的影响则微乎其微,因此,诗歌的格律以音律为主,形律为辅。例如诗歌的分节分行,表面上是为了视觉上的整齐有致,实际是为了朗读时更方便地掌握好停顿的间歇时间。至于节与节之间间隔的大小,行与行之间是阅兵式的排列,还是犬牙式的交错,只要美观大方,自然可以随人所好。

在所有的格律当中,音步是最根本和最重要的。音步又称音尺、节拍、顿等。所谓诗歌的音步,是指诗歌朗读时诗句中有规律的停顿。朗读中的停顿,包括语法停顿和感情停顿。语法停顿是指句子中间的自然停顿。能正确地停顿断句,不读破句,是正确地表达作品思想内容的前提。因此,语法停顿是朗读的基础,也是划分音步最重要的依据。感情停顿是指根据抒发感情的需要而做的停顿。由于朗读者所能感受到的种种情绪不尽相同,感情停顿也就有了很大的随意性,以此为据很难建立起形式化的诗歌的音步,因而不能作为音步划分的标准。当然,在音步划分的基础上再做有感情的阅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诗歌的音步的确具有一定的形式化。在旧诗中,我们可以看出,音步的划分是约定俗成的,有一种形式化的音乐的节奏。比如,四言句为22式,五言句为23式,七言句为223式。五言句也有为221式的,七言句也有为2221式的。前者与自然的语言节奏相近,音义俱重,可称为诵读式;后者则完全是一种形式化的音乐的节奏,与自然的语言节奏相去甚远,重音不重义,可称为吟唱式。我随便举几个例子,就可以看出吟唱式的音步重音不重义的缺点所在。如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不觉\\风雨\\还说的过去,闻啼\\知多\\就有些不通了。当然,诵读式的音步也时常会产生音义不同位的缺憾。如似梅\\花落地中将梅花活生生的分开,总不免令人感到别扭、难受。因此,在做诗时,能够做到音义的同位,是我们始终追求的目标。
   
在旧诗中,音步的划分已为定例,那么在新诗中音步又是如何划分的呢?在东方诗风和格律体新诗网,有许多专家倾向于把音步按小顿分为一字步、二字步、三字步、四字步。其中以二字步、三字步为主,以少量的一字步和四字步为辅,同时规定,一字步只能位于句首和句尾。这样划分音步,既简单实用,又有助于视觉上的整齐划一,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可行性。但它却忽略了一个基本的事实:诗歌主要是用来读的,而不是用来看的。音步是为了吟咏或朗读而设(当然现代人大多是用于朗读),脱离了声音的音步的划分,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么,新诗的音步到底该如何划分呢?由于新诗所产生的土壤是现代汉语,它与古代汉语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因此,音步的划分方式也随之发生变化,但这种改变不是颠覆和破坏,而是继承与发展。首先,古代汉语以单音节词为主,每句的字数不是很多,7字以上已属少见,于是就形成了以23字为主要形式的音步。现代汉语以双音节词为主,每句的字数很容易就达到14字、15字甚至更多。句子字数增加,假如还以2字、3字为一音步划分步数,那么一句中就会有4步、5步甚至6步、7步。相同或相近的音节组成的音步堆积在一起,节奏不免单调、呆板而枯燥。其次,古代汉语往往省略虚词,现代汉语中虚词作为语法的组成部分,是不可或缺的,而虚词本应在句中轻轻滑过,于停顿时声音应延长、提高、加重的事实相矛盾。特别是虚词中的大量使用,以及4字成语的广泛运用,使得4字与5字组成的音义紧密结合的短语,在现代汉语中已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综上可知,以旧诗中2字、3字的分合组成的音步,已不适用于以现代汉语为土壤孕育的新诗。在新诗中,以23字组成的短步与45字组成的长步相间相重来划分诗句的音步,既可以合理安排虚词的位置,又使较长的诗句也能产生抑扬顿挫的乐感。以此为依据,便可轻松地划分新诗的音步。

以新诗诗句或诗行中大顿的次数为标准,把新诗的音步大致分为六种步数,即一步、二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一至四步较为常用,因此作较为详细的介绍;五步、六步极少遇到,故而一带而过。所谓诗句,是指除顿号以外的标点符号为标志组成的诗歌单位,可以单独为一诗行,或者数个诗句组成一行。当诗行与诗句重叠时,诗行的音步等同于诗句的音步;当诗行大于诗句,也就是说,诗行中有两个以上的诗句时,先以每个诗句为单位划分音步,最后把各个诗句的音步加起来就是整个诗行的音步。

一步
1字:啊。唉。
2字:清新,\\欢畅。
3字:亲爱的,\\我爱你。

文中所举实例,除非特别标明,都在我自己的诗中选取。这样做的结果,是方便了自己,麻烦了读者,敬请谅解。
“\”表示较短的停顿,称小顿“\\”表示较长的停顿,称大顿除顿号外,其它在诗行内的标点符号均相当于“\\”,而顿号则相当于“\”。行末的停顿称行顿,以短横线“-”表示;节末的停顿称节顿,以双横线“=”表示。它们的停顿时间顺次增加。只要在音步结束的地方有相应的形式化的停顿,且间歇的比例大致不差,至于停顿的具体时间,则可以根据感情的需要自由调整。



4字:花儿\绽放,\\鸟儿\低语。

花儿绽放属于儿化音,读轻声,相当于较短的停顿,等同于“\”。也可以读为花儿\绽放,在后稍作停顿。“鸟儿低语”同理。

5字:纯洁的少女,\\受伤的灵魂。
    
三百亩\琼田,\\十万朵\莲花


纯洁的少女字读轻声,同上,相当于“\”。也可以读为纯洁的\少女,在后稍作停顿。“受伤的灵魂”同理。

4字或5字音步单独成句,但不单独成行时,则读为一步。如“三百亩\琼田,\\十万朵\莲花”。


6字:小素手\把你摘,\\柔发上\把你戴。(肌肉诗人《小草花,孤零零的小草花》)

6字音步单独成句,但不单独成行时,也读为一步,如上例所示。


二步
4字: 车流\\似水,

大厦\\如林。

 

5字: 浮云\\舒而卷,
野草\\枯又荣。


4字或5字音步单独成句,同时又单独成行时,如果句中没有读轻声的字,应分读为二步。这是需要特别注意的一点。

6字:雾笼\\远村\近树。
    
\\算得上\痴情。
    
亲爱的,\\我爱你。

4字与5字音步不单独成句,而是在诗句中作为一组短语存在时,无论是否有轻声字,都为一步。如远村\近树

此外, \\算得上\痴情也可以读为\算得上\\痴情。但从旧诗中五言句2\\3与七言句2\\2\\3音步的划分可以看出,末步的音节总是稍长一些,这既符合语言先抑后扬的习惯,也避免了头重脚轻的弊端。因此,在新诗中,末步为4字或5字音步应该更加符合语言的自然的节奏。

7字:乱木\\如云的坟场。
     
远去了\\咚咚\爆竹。
     
父母\言行\\要思量。
8字:我们\终日\\奔波\劳碌。
     
呼叫着\\冰谷的群狼。
9字:美妙的自然\\摇手\相召。
     
这是\爱情\\创造的奇迹。
10字:诗人的魂灵\\却穿云\破雾。
11字:黯淡了、\黯淡了\\明亮的双眼。

 

三步
10字: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息。
11字:黎明\\雾笼的原野\\恬静\安详。
12字:惶悚的尖声\\划破\\酷暑的沉寂。
13字:微弱的萤光\\借疾风\\向深空\飘逸。

 

四步
12字:透过\\薄薄\茧壳\\光明\\缓缓\积涨。
13字:纹裂的\\青檀\古木\\充塞\\谁的胸腔。
      
兰花,\\兰花,\\身已\憔悴\\却痴情\不改。
14字:清空\\孤寂的明月\\漫溢\\空灵的柔光。
      
飘飘\\浮过\花丛,\\百合\不禁\\目瞠\神凝。

五步
14字:冲破,\\冲破,\\冲破\束缚,\\沐浴\\新生\柔光。

六步
19字:但我\\不能\流连,\\我将\\飞舞\不已,\\向更远\\更深\前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0-18 20:58:5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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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新诗的音步(下)fficeffice" />


   
综合以上对新诗诗句音步的划分,可以得出,每一音步有1至6字不等。为了分析与讲解的便利,我把1-3字的音步称为短步4-6字的音步称为长步。其中,2、3字的短步是音步划分的基础。1字短步通常位于长步的开头。在这里,我要特别强调一下6字长步。有关6字长步,同4字长步和5字长步一样,都是由两个不可再分的短步组成。但除了上例黯淡了、\黯淡了\\明亮的双眼黯淡了、\黯淡了一种,6字长步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如黎明\\薄雾中的\原野\\恬静\安详薄雾中的\原野。其中,薄雾中的是一个结合非常紧密的短语,中间也不能再分。这种由不可分的4字长步和字短步组成的字长步,是一种拗步。这也是一种令当今许多理论专家和诗人颇为头疼的音步。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可为难的:对于这种诘屈聱牙的音步,能不用则尽量不用!(我已经把带有拗步的诗句改为黎明\\雾笼的原野\\恬静\安详,大家可以前后对比一下两者之间的区别与优劣。)
   
由于6字拗步应尽量避免,因而下面所谓的短步(简称短)与长步(简称长)中不包括这一种。此外,1字短步通常只用于句首,或是长步的前头,其它位置是不容出现的。
   
由此可知,在一步句中,只有短步与长步之分,无所谓句式。所谓句式,是指由长短步的排列组合所形成的诗句的形式。
   
在二步句中,共有四种句式,即短\\短,短\\长,长\\短,长\\长。短\\短式的字式有2\\2、2\\3、3\\2、3\\3。(字式,即指句式中字数的变化方式)\\长式的字式有1\\4、1\\5、1\\6、2\\4、2\\5、2\\6、3\\4、3\\5、3\\6。长\\短式的字式有4\\3、5\\3、6\\3、4\\2、5\\2、6\\2。长\\长式的字式则包括4\\4、4\\5、4\\6、5\\4、5\\5、5\\6、6\\4、6\\5、6\\6。由于受旧诗音步的影响,民歌体的新诗喜好用长\\短式的句式。如李季《王贵与李香香》中的诗句:

山丹丹\花开\\红佼佼,   

香香\人才\\长得好。

一对\大眼\\水汪汪,

就像那\露水珠\\在草上淌。


   
三步句的句式常见的有短\\\\长、长\\\\长、长\\\\长、短\\\\短、长\\\\短等。其中,我最常用的是前两种,它们常见的字式有2\\\\4、3\\\\4、3\\\\4、2\\\\5、3\\\\5、2\\\\5、3\\\\5、4\\\\4、5\\\\4、4\\\\5、5\\\\5等。同样,在民歌体新诗中,短\\\\短、长\\\\短这两种句式比较常用。还是在《王贵与李香香》中举例:

王贵\\早把\香香\\看重了。

为啥\要跟我\\这个\揽工的\\受可怜。


    
四步句的句式虽然最为繁杂,包括短\\\\\\长、短\\\\\\长、短\\\\\\长等,但我最常用的却只有短\\\\\\长一种,它的字式变化更为繁复,常用的有3\\\\\\4、3\\\\\\4、2\\\\\\4、2\\\\\\4、2\\\\\\5、3\\\\\\5、3\\\\\\5、3\\4\\\\5等。
   
通过以上对新诗诗句与诗行音步的分析,可以看出,新诗的步数比旧诗更多,句式的变化比旧诗更丰富、复杂,而且每种句式的字式也不是固定的,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变化。这些,就为诗人的创作提供了更多自由发挥的空间。
   
从音步的定义可知,音步是指诗歌朗读时诗句中有规律的停顿。因此,只要能体现出有规律的停顿,都可以作为音步划分的标准。以旧诗中七言句音步的划分为例,有的人读为4\\3式,有的人读为2\\2\\3式,还有的人读为2\\2\\2\\1式,这取决于个人的习惯和爱好,很难也没有必要做硬性的规定。同理,新诗中音步的划分也不可能只有一种模式,上文主要论述的只是我自己常用的一种。主要有两个特点:一、尾步必须为46字的长步;二、13字的短步与46字的长步相间排列。以美妙的自然摇手相招为例,我的习惯读法是美妙的\自然\\摇手\相招,有的人喜欢读为美妙的自然\\摇手\\相招,还有人习惯读为美妙的\\自然\\摇手\\相招,这几种读法很难说绝对的孰优孰劣。但在较长的诗句中,如清空孤寂的明月漫溢空灵的柔光,我认为读为清空\\孤寂的明月\\漫溢\\空灵的柔光要比读为清空\\孤寂的\\明月\\漫溢\\空灵的\\柔光更加符合人体呼吸的节奏,更能体现语法的自然停顿,因而也更加抑扬有致。但无论哪种划分的方法,在具体应用的时候,下列三点是需要特别注意与遵守的:其一,音步的划分最好以23字的短步和45字的长步为主,1字短步位于长步的前面,并尽量避免拗步的使用;其二,全诗中,音步划分的方式前后应一致,这样才能体现出铿锵有致的节奏;其三、同一音组最好是同一义组,确实不能做到同位,意义的停顿就要服从声音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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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押韵与平仄fficeffice" />

    音步是新诗格律的基本组成部分,它同时决定着句式与字式。此外,还有节数、行数、韵式、平仄、对称、反复等其它格式与规则,它们共同组成新诗的格律。
   
闻一多称格律为镣铐。那么,诗歌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镣铐跳舞呢?这是因为,内容的表达不仅仅依靠语言的意义,语言的声音也是表情达意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诗歌的格律不只是为了同散文区分开来,更重要的,诗歌还要借助这些格律,得以形成音乐化的声音,更好的为内容服务。而且,就音乐本身而言,也是一种能产生浓重美感的艺术。也就是说,诗歌的格律就是为诗歌语言的音乐化服务的。
   
众所周知,音乐的本质在于节奏与和谐。诗歌的音乐化就是要在诗歌的语言上体现音乐的这两个特点。所谓节奏,广义上来说,就是相同与相异事物之间有规律的错综排列。所谓和谐,即指配合得当,使身心感到轻松愉悦。在汉语诗歌中,节奏主要体现在音步、押韵、平仄、对称及反复五个方面。

有关音步,读者可参阅上文,这里不再赘述。
   
押韵是中国诗歌的又一项主要特征。汉语的古典诗歌向来以用韵为常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中国诗轻重不分明,音节易散漫,必须借韵的回声来点明、呼应和贯串。(朱光潜《诗论》)。有规律的押韵不仅能形成一定的节奏,更有助于增进诗歌的和谐。试想,如果没有韵脚将全诗凝结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而是一盘散沙,读起来多么拗口,感觉又多么失落!
   
押韵的方式多种多样,常见的有连韵aaaa,随韵aabb,交韵abab,抱韵abba等。由连韵可以演化出隔韵,常见的有aababaca,这也是中国诗歌最常见的两种韵式。

旧诗押韵最大的毛病在于拘泥韵书,不能顾及文字的发音会随时代和地域的不同而变化,以至于失去了用韵的原意。现当代有许多人呼吁写旧诗用新韵,这个想法很好,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至于新诗韵部的划分,当今流行的有十三辙和《中华新韵》。但现实是,目前写新诗的诗人很少有读韵书的,大多只靠普通话听觉的和谐与否作为押韵的标准。因此,在实际的应用中,有些韵部的应用就和上述两种韵书不相一致。我个人认为,十三辙韵部的划分较为合理,与实际的应用联系也更为密切。如下所示:

1
、 发花auaia
2
、 梭波eouo
3
、 乜斜ie

4
、 一七i?/span>。
5
、 姑苏u

6
、 怀来ai
7
、 灰堆eiui
8
、 遥条ao
9
、 由求ouiu
10
、言前an

11
、人辰enin
12
、江阳ang
13
、中东engingong

   
关于第四韵部一七,我有不同的意见。当i分别和zhchshr以及zcs相拼时,它们之间的音色有很大的不同,不适宜通押。而当i与其它声母相拼时,音色的变化就更加明显。因此,我主张把第四韵部另分为三部,即衣鱼i?/span>,支吃(与zhchshr相拼),资思(与zcs相拼)。


   
平仄相间,是构成中国诗歌音乐性的又一要素。全平全仄的诗句也有节奏,它的节奏体现在音步上。然而,这样的诗句读起来不免拗口。因此,平仄相间对于诗句的和谐而言更为重要。在律诗与词曲中,平仄的安排已成为一种模式。譬如,对于五言律诗平仄的规定,就有以下四种格式:
   
第一种是以仄仄平平仄为首句来组织,叫做仄起仄收式,全诗格式如下: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第二种是以平平仄仄平为首句来组织,叫做平起平收式,全诗格式如下: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第三种是以平平平仄仄为首句来组织,叫做平起仄收式,全诗格式如下: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第四种以仄仄仄平平为首句来组织,叫做仄起平收式,全诗格式如下:

  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这种模式固然极富音乐性,但却使得我们在遣词造句时顾虑重重,不能左右逢源,对于诗意的表达是一种较大的束缚。其实,全平全仄的诗句十分罕见。我们随便说一句话,或者写一句诗,其间总是有平有仄,偶尔有拗口之处,这才正是需要我们斟酌词句的地方。因此,我不赞成在新诗中刻意规定繁缛的平仄格式,事实上,这种硬性的规则也是不太可能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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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对称、反复及其它fficeffice" />

旧诗中常用对仗或对偶的修辞手法。在五、七言律诗中,就规定第三四行与五六行分别对仗。对仗和对偶不完全相同。对偶,就是用字数相等,结构、词性相同或相似的一对句子,表达两个相关或相反内容的一种修辞方式。对仗比对偶要求的更为严格,不但字数、结构、词性相同,而且还要求平仄相对,并力避上下句同一结构位置上重复使用同一词语。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岳阳楼记》)是对偶,而“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杜甫《登高》)则属于对仗。

这里我要讲的对称,与旧诗中的对偶相类似,可以理解为对偶原则较宽泛的运用。它不仅应用在诗行以内及相邻两个诗行之间,多组诗行甚至诗节之间也能见到它的踪迹。
   
诗行以内的对称,通常是2字至5字音步的并列,不但字式相同,相对应的词的属性也大致相同,属于较严格的对称。如:


清新,欢畅。
蚂蚱跳,蟋蟀叫。
忽远忽近,忽逝忽扬。
纯洁的少女,受伤的灵魂。

   
相邻两个诗行之间的对称,通常为二步至四步诗行的并列,不但句式与字式一致,词的属性也相对应,属于严对。

灯笼高高挂,
爆竹咚咚响。

暴雪逼迫的黄昏,
梦幻畏惧的时辰。

朝露洗净鲜花的灰尘,
晨光滋养路草的伤痕。

暮霭轻笼的荷叶凌波微荡,
露珠洗浴的白莲含羞绽放。

疏枝蜷缩的灰鸟做着啁啾的怨声,
落叶隐没的精灵发出凄厉的哀鸣。

   
多组诗行之间的对称,一般表现为三种形式,即短长句组,长短句组,等长句组。其中,除了句式与字式一致外,可以忽略相对称的词的属性,属于较宽松的对称。如:

驻足,驻足,
薄雾轻笼的寒林歌声仿佛。
清新,欢畅,
是谁在把执着的怀抱倾吐?

群鸟的欢唱传自何方?
忽远忽近,忽逝忽扬。
迷雾萦绕的冬之田园,
多么美丽,多么神往。

三百夜的相思,
可算得上痴情?
三百年的相恋,
可够得上忠贞?

   
诗节之间的对称,只要行数一致,句式与字式相同,词的属性不必太严,也属于宽对。如拙作《城市调》:

今日阳光明媚,
城市高楼如苇。
即令阴云四结,
那又如何?

今日秋风清爽,
城市喧声如浪。
即便落叶萧瑟,
那又如何?

今日心情愉快,
城市好景如海。
即使忧闷不乐,
那又如何?

   
新诗中对称原则的应用,不仅可以突出被描写的事物,更强烈的抒发感情,而且还可以丰富诗句的形式,使得奇句与偶句相间,做到于变化中求整齐,整齐中蕴变化。甚至大而化之,成为一种独立的诗体,形成一种诗节间的特定的节奏。新诗中的对称手法有如此多的好处,何乐而不为之呢?


   
所谓反复,是指相同词句的重叠或呼应。行内与邻行的反复称重叠,诗行与诗节间的反复称呼应。一般来说,相呼应的词语在诗行中所处的位置前后应一致。行内的重叠如:

驻足,驻足。

   
邻行的重叠如辛弃疾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中爱上层楼欲说还休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如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诗行间的呼应如拙作《爱你》中的爱你,只爱你

亲爱的,我爱你!
爱你,只爱你!
不眠的夜,我思念你!
花蕊浸在蜜里,
蜂儿来蹂躏,
我忍受着痛苦的甜蜜!
爱你,只爱你!
什么都不能代替!
无论何种变故,
我绝不会把你抛弃!

我们相爱,没有浪漫;
我们的爱情忠贞相鉴,
以温柔相伴!

   
诗节间的呼应如所举前例中的愁滋味,以及《城市调》中的那又如何。反复的使用,不但有强调的作用,而且还可以起到前呼后应、一咏三叹的表达效果,进而将诗行甚至诗节之间前后贯串,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以免涣散。


   
有关分节与分行,实属格律中的末节。它们对声音的影响不大,主要的作用还是方便视觉上的阅读。分节表示一组意思的结束,和散文的分段类似。分行不但表示一个意思的结束,同时还表明声音更大的停顿,因此,为了方便阅读,分行大多选在除顿号外其它标点符号的标注处。同时,分行还要顾及整首诗歌视觉上的美感,长而窄,扁而宽,或者参差无序,都是不可取的。有人为了使诗歌的书面形式和内容相映衬,故意用文字摆出一定的图案,我们自然也无可厚非。但一味的玩弄图案游戏而忽略内容的做法,则是不可取的。现当代的许多诗人,经常会有将一个结合非常紧密的短语分裂成行的做法,这样不但和声音的自然的停顿相冲突,也说不上多么的美观好看,我实在看不出这样做的好处。当然,在声音自然的停顿处分行,就无伤大雅了,如肌肉诗人《小草花,孤零零的小草花》中的两行:

               可是那些高傲的花儿,不愿
与你为伴,离你远远地开。

其中为了顾及诗行排列的整齐,把“与你为伴”转到下一行中,由于是声音的自然的转折,因此感觉不到有任何的不妥。


   
至于标点符号,特别是感叹号、问号、省略号,它们各有不同的作用,对于情感的表达不无裨益。当然,有些节奏舒缓的诗歌,只用逗号和句号就可以完成了的,也可以把标点符号省略。而有些诗人,仅仅是为了追求视觉上的整洁美观,而完全舍弃标点的使用,我认为这就有点儿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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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新诗的分类fficeffice" />

从题材上来分,无论是旧诗还是新诗,都可以归并到一起,如田园诗、边塞诗、送别诗、咏史诗等。从形式上来看,旧诗、新诗虽然有着截然不同的类别,但都可以用如下十条标准来划分:

一,全诗分为几节(词曲中称阙);
二,每节分为几行;
三,每行分为几步;
四,每步的句式如何;
五,每个句式的字式如何;
六,是否押韵及韵式如何;
七,平仄有否规定;
八,是否对仗或对称;
九,有无反复;
十,其它特殊规定。(如词有词牌)

   
旧诗按照上述标准可分为古体诗、律诗、绝句、词曲等。譬如,对于五言律诗的规定,就是由以下几条格律组成的:


1
、全诗仅一节;
2
、一节分八行;
3
、每行有五字;
4
、第三四行与五六行分别对仗;
5
、规定平仄,有四种基本格式;
6
、第二、四、六、八行押韵,首句可押可不押,一韵到底,限平声韵。

   
其它如七言律诗、绝句、词曲等所包括的格律,与五言律诗的大同小异,这里不再一一赘述。至于古体诗,格律的规定要更宽泛一些。还有一些远古诗歌,虽然所使用的格律与律绝词曲相比大不相同,但同样佳作频出,如《诗经》中的《无衣》、《硕鼠》、《伐檀》、《蒹葭》等等,我把这种诗称为叠沓诗。它们除了押韵之外,对于诗节、行数、字数、对仗、平仄等并无规定,只是增加了对称与反复这两种表现手法。这里说的对称,是指诗节间的对称,即指每节的行数相当,每行的字数一致,节与节间的韵式相同。反复,也是指诗节间有规律的呼应。以《无衣》为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全诗分三节,节与节间的对称体现为每节都分5行,每行都有4字。由于古今读音不同,这首诗的韵脚如何,如今已不得而知。诗中反复的词句包括岂曰无衣?与子##。王于兴师,修我##。与子##
   
除了以上所说的这些格律之外,还有楚辞中的运用。但由于它仅仅局限在楚辞之中,后来应用的极少,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由此可知,格律一旦离开了原来的语言环境,又不能与新的语言环境相融合,就会自行灭亡。
   
那么,怎样的格律才能称得上与当时的语言环境恰相匹配呢?我认为,只要这种格律有利于增强语言的音乐性,那么,它就是一种成功的格律。音步、押韵、平仄、对称(对仗)、反复等对于诗歌的音乐性而言都十分有力,因而它们被广泛应用到诗歌(包括新诗)的创作当中。对于平仄而言,在律诗和绝句产生之前,人们很少注意,但诗人们同样创作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好诗,可见平仄这种格律并不是特别重要的。汉语古典诗歌如果没有对仗(对称)或反复这两种格律,那么至少还要有音步和押韵。所以,音步和押韵是体现汉语古典诗歌音乐性最基本的手段,其次是对称(对仗)、反复,最后才是平仄。仅仅分行而无其它任何格律的“自由诗”,不过是分行的散文。当然,有些押韵的新诗,既没有有规律的音步,也没有对称与反复的手法,我们虽然不能称之为散文,但至少是有散文倾向的韵文。 其实,并非是诗就一定押韵。除了外国诗有不押韵的之外,就是某些新诗也可以不押韵,而很难将它称之为散文。如下面这首《春之邀》(琴棋书画):

春天的泥土\\在冬天残叶中,
逐渐酝酿\\成熟芬芳;
来吧!\\来吧!\\朋友们!
让我们\\一起播种:
播种\\美丽的希望,
播种\\远大的理想,
让希望和理想\\在泥土中,
生根\\发芽。

春天的歌声\\在欢笑中,
响遏行云,\\声动梁尘;
来吧!\\来吧!\\朋友们!
让我们\\一起耕耘:
耕耘\\欣欣的期盼,
耕耘\\无私的奉献,
让期盼和奉献\\在风中,
含苞\\待放。

春天的舞姿\\在霓裳曲中,
步如莲花旋,\\轻盈如燕飞;
来吧!\\来吧!\\朋友们!
让我们\\一起收获:
收获\\敬佩的坚强,
收获\\喜悦的成功,
让坚强和成功\\在艳阳中,
硕果\\累累。

   
这首诗虽然不押韵(即便有几个不规律的韵脚,那也不是作者有意为之),但仍有强烈的节奏可循,所依据的在于诗中有大体一致的音步,并且还运用了反复与对称(诗节间)的手法,散文是绝不可能这样写的。由此可知,诗歌如果不要求押韵,那么就一定要在音步之外,再加上反复、对称等以形成有规律的节奏,从而体现出诗歌的音乐性。其中,音步是一切汉语诗歌格律的基础,是必不可少的。   

一种新诗诗体的诞生,它所能拥有的格律不外乎以上十种。至于是先规定诗律,而后再创作品,还是先有一定数量的诗作,然后再总结诗律,倒不好做强制的规定。只要这种诗体富于音乐性,能够得到大众的支持和喜爱,并且佳作频出,便是它存在的最好理由。其实,一种好的诗体,绝不是凭想当然就能完成的,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它总是在实践的过程中不断的自我修补与完善,历经洗礼与磨练,才最终成型。
   
诗坛上习惯把新诗分为格律诗、半格律诗与自由诗三种。从字面意义上看,好像只有格律诗、半格律诗有格律,而自由诗则毫无格律可言。事实果真如此吗?既然是诗,那就一定有区别于散文的地方,一定会有或多或少的格律存在。即使被人们称为分行的散文的诗,至少也还具有分行的形式,以企图同散文区分开来。所以说,格律诗、半格律诗与自由诗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它们都是诗,只不过所要求的格律的严谨与多寡不同。
   
现当代诗坛,已产生并正在应用的诗体不少,但成熟的不是很多,其中有代表性的当属叠沓诗。包括二叠体、三叠体、四叠体、五叠体等。其特点如下:

   
全诗分二至五节不等,每节的行数、步数、句式、字式均不限。但节与节之间,每节的行数相对应,每行的步数、句式与字式(字数)相对应。若步数有不对应处,可视为拗体;否则,则称为正体。
   
运用诗节间对称、反复的修辞手法,达到前呼后应、一咏三叹的表达效果。
   
押韵,方式自由。

二叠体如闻一多的《一句话》:

\一句话\\说出\就是祸,
\一句话\\\点得着火。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
\猜得透\\火山的缄默?
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
突然\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这话\叫我\\今天\怎么说?
你不信\铁树\\开花\也可,
那么\\\一句话\\你听着:
等火山\\忍不住了\\缄默,
不要\发抖,\\伸舌头,\\顿脚,
等到\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全诗的上下两节,每行的字数看似整齐,内部的节奏实则有些紊乱。第一节第三、四行为二步长\\长式,第二节第三、四行为三步短\\\\短式,其间步数不能对应。因而,这首诗只能称为二叠拗体诗。

每节的最后三行为反复行:
等到青天里一个霹雳,爆一声:咱们的中国!

三叠体如拙作《诗人的秋夜》:

不见那\\凄清的明月,
挂在\\梧桐\枝杪?
深蓝\\色的夜幕,
仿佛\\更觉\杳渺。

不闻那\\飘零的落叶,
唱着\\神秘\哀歌?
古铜\\色的疏枝,
仿佛\\更显\空落。

不觉那\\诗人的秋夜,
幻作\\明眸\瘦影。
暗褐\\色的深潭,
仿佛\\更感\幽静。

全诗不但每行的步数、句式相对应,字式也相同,是典型的三叠正体诗。但每节第三行的音步与自然的停顿相悖,是一弊病。诗中没有反复的诗行,只有反复的字词,如不、色、仿佛、更

四叠体如刘半农的《教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微风\\吹动了\我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他

月光\\恋爱着\海洋
海洋\\恋爱着\月光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
教我\如何\\不想他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鱼儿\慢慢游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他

枯树\\\冷风里摇
野火\\\暮色中烧
 
西天\\还有些儿\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他


全诗节与节之间每行的步数、句式与字数均相同,故而为四叠正体诗。每节的最后一行为反复行。

五叠诗如朱湘的《采莲曲》:

小船啊\\轻飘,
杨柳呀\\风里\颠摇,
荷叶呀\\翠盖,
荷花呀\\人样\妖娆。
日落,
微波,
金线\闪动\\过小河,
左行,
右撑,
莲舟上\\扬起\歌声。

菡萏呀\\半开,
蜂蝶呀\\不许\轻来,
绿水呀\\相伴,
清净呀\\不染\尘埃。
溪间,
采莲,
水珠\滑走\\过荷钱。
步紧,
步轻,
浆声\\应答着\歌声。

藕心呀\\丝长,
羞涩呀\\水底\深藏,
不见呀\\蚕茧,
丝多呀\\蛹在\中央?
溪头,
采藕,
女郎\要采\\又犹疑。
波沉,
波生,
波上\\抑扬着\歌声。

莲蓬呀\\子多,
两岸呀\\柳树\婆娑,
喜鹊呀\\喧噪,
榴花呀\\落上\新罗。
溪中,
采莲,
耳鬓边\\晕着\微红。
风定,
风生,
风里\\荡漾着\歌声。

升了呀\\月钩,
明了呀\\织女\牵牛;
薄雾呀\\拂水,
凉风呀\\飘去\莲舟。
花芳,
衣香,
消融入\\一片\苍茫;
时静,
时闻,
虚空里\\袅着\歌音。


全诗节与节之间每行的步数相对应,句式只有每节的第七行略有不同,但字数相同,也为五叠正体诗。着歌声(歌音)为反复的字词。这首看似完美的新诗之所以会有句式相悖的不完美之处,大概就在于诗人受旧诗的熏陶过深所致。
   
其中,我没有把散文诗列入新诗的范畴。理由是:诗歌与散文在形式上的本质区别,在于诗歌是有音律的。换句话说,诗歌应有一种形式化的音乐的节奏,而传统的散文诗却完全不具备这个条件。虽然它诗意十足,但是因为缺少了诗歌的形式,所以,我认为把它称作诗散文似乎更加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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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诗的语言fficeffice" />

 

第一节 诗歌语言的特点

 

谈起诗歌,人们常常会被它简练含蓄、击节吟咏的语言所吸引。那么,诗人怎样才能使诗歌的语言达到这种胜境呢?诗歌的语言同我们日常所用的口语有什么区别吗?和散文相比,诗歌的语言又有哪些不同之处?

我认为,诗歌的语言和我们日常所用的口语并无本质上的区别。语言的两大功能无非就是思维与交际,而且语言还具有社会性和全民性,诗歌中的语言自然也不能例外。如果诗歌的语言一定要独辟蹊径,和我们常用的口语背道而驰,自我欣赏还可以,一定要发表出来,那就很难被他人理解并接受。

由于我们说话时思想往往芜杂散漫,说出的话并不是很有条理,而诗歌的语言要求简练妥帖,相对来说,诗歌的语言和口语差别较大,与书面语较为接近。特别是散文,它与诗歌同属抒情写景的文学体裁,二者之间有着亲近的血缘关系,它们所用的语言的风格也就十分接近。

事实上,如果仔细区分诗歌和散文所用的语言,我们发现,它们之间确实还是有所区别的,但是,其间最大的区别在于语音而非语义。诗歌的语言尽量朝着音乐化的方向发展,有一种形式化的音乐的节奏,而散文的语言则娓娓道来,始终保持着自然的语言的节奏。这些,我在第一章已作过较详细的论述。语义上的区别,仅仅在于诗歌的语言比散文的更加简练、含蓄一些。

诗歌语言的简练包括简约与凝练。所谓简约,是指在不影响内容表达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把那些可有可无的字词去掉。汉语古典诗词的语言十分简约,就在于做了许多省略的功夫。下面,我举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诗句为例:

 

平明(我)寻白羽,(白羽)没在石棱中。

迟日(映照)江山丽,春风(吹拂)花草香。

若)东风不与周郎便,(则)铜雀春深(将)锁二乔。

 

所谓凝练,是指用尽可能少的词句,来表现尽可能多的内容。如:

 

(我远离我的)故国三千里,(幽居在)深宫(长达)二十年。

(我在)楼船(中观看)夜雪(漫舞)瓜洲渡,(我在)铁马(上迎着)秋风(遥望)大散关。

 

这些诗句中虽然只有名词的罗列,但我们略加思索,就能读出它们的句外之意。

新诗的语言也同样能够做到简练,如朱湘的《采莲曲》,现以前四行为例:

       

小船啊轻飘,
杨柳呀风里颠摇,
荷叶呀翠盖,
荷花呀人样妖娆。

 

同样的题材,也许有的诗人会这样写:

       

        一只小船啊在水里轻飘,
岸边杨柳呀风里颠摇,
片片荷叶呀如那翠盖,
朵朵荷花呀人样妖娆。

“小船啊在水里轻飘”,“在水里”这三个字纯属多余。小船不在水里飘,难道还能飞上天去?“岸边杨柳”,“岸边”的说明也无必要。前面已经写了小船,那这杨柳自然就是长在岸边的。其实,与其说这是一个语言运用的问题,还不如说这主要取决于作者本身的情思。作者情思凝练,行文自然凝练;作者情思拖沓,行文自然拖沓。这就要求作者在动笔之前,一定要凝神属意,明确主题,梳理题材,以及写成后要不惮删改,切不可驰心旁骛,自由散漫。

对比之下,我们还可以发现一个秘密:好的诗歌总是爱用表现力强的名词,其次是动词和形容词,那些可有可无的数词、量词、代词、副词、介词、连词、助词等总是毫不留情的一概删去。旧诗如此,新诗也不能例外,当然,必须要以不影响内容的表达为前提。这大概就是诗歌和散文在语言的语义方面最大的区别。

所谓诗歌语言的含蓄,是指诗人的情趣含而不露,耐人寻味。说到底,这问题也不在语言本身,而是不同的表现手法所造成的。直抒胸臆的作品容易流于直白、浅露,以意象来传达,就容易写得含蓄、委婉。如王昌龄的《长信秋词(三)》:

 

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后两句写主人公的怨愤之情。诗人不是直接说出,而是以寒鸦的丑陋和玉颜的美丽相映照,以寒鸦犹能飞过昭阳殿沐浴日影(暗喻君恩),而自己只能独居深宫相对比,十分含蓄的表达出内心的幽怨。又如我自己的一首拙作《蜀汉有感》:

 

龟裂的大地插满焦枯的新禾,

脱缰的洪水激荡浊黄的浪波。

梦中我拥有呼风唤雨的神力,

指引浊流去滋润大地的干渴。

 

对于受灾的人民,我的心中虽然充溢着同情与关切,但我并没有直接说出,而完全是在对灾情的描述和梦中的动作中体现出来。

同散文的语言一样,诗歌的语言也讲究准确、妥帖。所谓诗歌语言的妥帖,是指诗人把想要表现的情趣和意象,能够准确的用恰如其分的语言传达出来。其实不仅仅是诗歌和散文,凡是运用语言的地方,无不要求语言的妥帖。这本来是个不成问题的问题,为什么我一定还要强调诗歌语言的妥帖呢?并不是诗歌对语言妥帖的要求比散文、小说等更高,而是有人错误的认为:诗歌的语言是一种有别于其它文学体裁的语言,因此可以不顾及语言的习惯用法和语法规范,生造硬用,甚至任意的破坏和创新,从而在诗歌语言的运用上做出了许多荒谬、滑稽的举动。

我在网上看过这样一首诗《只有关注你一切的眼神》(张勤),其中有两句是这样写的:

    

冷的时候
借一副安宁的胸怀

   

对方这样解释:“冷”是广意的,所以我只用这一个字表达,“思念、寂寞、烦躁、不顺心等”都含其中。而“安宁”则是家、港湾。

在语言的应用中,词义往往会从原义出发,滋生出另外一种含义出来。这种新产生的词义分为两种:引申义和比喻义。如“冷”的本意是指“温度低”,从这个意义出发移用到“冷落”、“冷清”一类语境中去,就有了“寂寞、不热闹”的引申义。作者认为“冷”含有“思念、寂寞、烦躁、不顺心”等意义,纯属个人十分牵强的体验,于大众习惯性的理解相去甚远,自然会给人以莫名其妙的的感觉。同理,“港湾”常被比喻为“家”,在特定的语境中,“港湾”或“家”引申为“安宁”的意思也还说得过去,但若说“安宁”就是指“家”或“港湾”,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比喻义的特点是以物比物、以此喻彼的,大多使用名词。而“安宁”作为形容词,怎么能被比喻成“家”或“港湾”呢?类似这样生造硬用的例子,当代新诗数不胜数。

须知,词语的应用是约定俗成的,有一定的习惯性。我们应该尊重词语的应用习惯,方能达到使用语言的目的。这也是达到语言妥帖的最有效、最直接、最重要的手段。这种情况的发生,如果不是作者故意为之,那就是他对语言文字的修养还不够,多学多练是一剂良药。至于对语法规范的颠覆和破坏,这是当代许多新诗的又一大弊病。这样的病句在网上俯拾皆是,根本不用我再举例说明。其危害我也不必多说,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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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诗歌语言的修辞fficeffice" />

 

以上,我就诗歌语言的总体特点,做了些简单的探讨。就诗歌语言的修辞而言,和语音的调整、词语的选择、诗句的组合等都有一定的关系。下面我分别加以介绍。

从语音上来说,诗歌的技巧主要有如下五个方面:音步、押韵、平仄、对仗(对称)、反复。(可详第一章《新诗的格律》)此外,还有如双声、叠韵、叠字等。在李清照的《声声慢》中,它们有着十分巧妙而成功的运用: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双声词如黄花、黄昏、点点滴滴;迭韵词如冷冷清清、乍暖还寒、次第;叠字如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点点滴滴。这些双声词、叠韵词以及叠字的运用,有助于增强抒情的效果。

从词语的意义上来说,要想表达得当,就要在特定的语境中选择最合适的词语。词语的选择分为两类:一是各类词语的选用,二是词语的活用。

词语的选择包括同义词、反义词的选用。大家想必都听过“推敲”的故事把?讲的是唐朝有个叫贾岛的苦吟诗人,一日骑驴的时候得了两句诗,——“鸟宿池边树,僧推(敲)月下门”。但是其中有个字拿不定是用“推”好,还是用“敲”好。他反复吟诵,不知不觉闯进了大官韩愈的仪仗队。韩愈问贾岛为什么乱闯,贾岛就把心中所想的事说了一遍。韩愈听了,哈哈大笑,对贾岛说:“我看还是用‘敲’好,——万一门是关着的,推怎么能推开呢?而且去别人家,又是晚上,还是敲门有礼貌呀!再者,一个‘敲’字,使夜深人静之时,多了几分声响。静中有动,岂不活泼?” 贾岛听了连连点头。他这回不但没受处罚,还和韩愈交上了朋友。 “推”和“敲”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同义词,但也由此可知,在特定的语境中,最恰当的必定也是唯一的。这时,我们就应反复斟酌,以求找到最恰当的那一个。

辨析同义词的方法很多:一、词义的褒贬不同。如“顽强”是褒义词,“顽固”则属贬义词。二、语体风格不同。如“夫人”有庄重的气氛,“妻子”带有书面语的语体色彩,“老婆”则带有口语的特点。三、搭配关系不同。如“伤害”常对应“人、生物、自尊心、感情等”,“损害”常对应“事业、利益、名誉、健康等”。此外还有很多,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

至于反义词的选用,在诗歌中也很常见。但修辞上的反义词,有些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反义词,而是在一定的语境下,运用词语组成临时的反义关系。 如杜甫《石壕吏》中“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又如高适《燕歌行》中“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反义词语的选用,可以起到强烈的对比作用,使要表现的事物和情感更加鲜明、深刻。

词语的活用包括词性的活用和词义的活用。所谓词性的活用,是指为了表达的需要,选用词语时,有意识的把某一类词转用为另一类词。如把形容词用作名词,或把名词用作动词等。下面我举一个大家十分熟悉的例子。王安石曾经写过一首诗《泊船瓜洲》: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其中“绿”字是吹绿的意思,把名词作为动词使用,是使动用法,十分形象、生动。传说,王安石曾用了“到、过、入、满”等十多个字,最后才选定了“绿”字。

   词性活用可用,但也不能滥用,而且一定要切合表达环境,否则就成了病句。

   在词义的活用中,有一种称为“移就” 的修辞方式,是指把形容甲事物的性状修饰语移来用于修饰乙事物。如“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徐志摩《沙扬娜拉》)“蜜甜”本来是形容物品的味道,这里移来用于修饰一种情感“忧愁”,写出了诗人分别时复杂而矛盾的心情。还有就是把修饰人的词语移到物上。如“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李煜《乌夜啼》)“寂寞”本是人的一种感受,这里用来描写“梧桐”,这就将深院中孤寂的气氛表现的更加浓重。此外还有把修饰物的词语移到人上。如“吴荪甫突然冷笑着高声大喊,一种铁青色的苦闷和失望,在他酱紫色的脸皮上泛出来。”( 茅盾《子夜》)“铁青色”本是用来写物的,这里用来写人的心情“苦闷和失望”,将肖像描写和心理描写融为一体,使语句显得简洁生动、深刻有力。但是,“移就”中词语的搭配,终究不符合我们的用语习惯,偶尔为之,如果用的好,可以起到一种特殊的表达效果,通篇如此,那就令人难以接受了。当代的新诗,似乎对“移就”这种修辞手法十分钟爱,大有泛滥成灾的趋势。除了作者故意如此的动机之外,恐怕还有语言修养偏低的嫌疑在内。

从诗句的选择和组合来看,诗句有长和短、整和散的区别。七言律诗、七言绝句通篇都用长句,五言律诗、五言绝句通篇都用短句,而词则大多以长短句的相间相重构成。因此,律诗、绝句与词相比,虽然凝重有余,却不及词的轻灵、飘逸。作为新诗中的自由诗,诗句的长短并无一定之规,这就需要作者根据内容的需要,决定是用长句还是短句。这固然给写作带来极大的难度,但同时也赋予了无尽的机会。我自己写有一首《寒林春曲》,就是由长短句混合构成的,如下:

 

驻足,驻足,

薄雾轻笼的寒林歌声仿佛。

清新,欢畅,

是谁在把执着的怀抱倾吐?

疏枝蜷缩的灰鸟做着啁啾的怨声,

落叶隐没的精灵发出凄厉的哀鸣。

暴雪逼迫的黄昏,

梦幻畏惧的时辰,

诗人的心扉却溢满阳春。

 

至于整句和散句,它们同样具有各自的特点。整句,读起来有一种整齐匀称的感觉,语势凌厉,语意显豁。散句参差不齐,完全是自然节奏,不饰雕琢,读起来有一种朴素的语感。如柳永的《雨霖铃》: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闲愁。

 

这首诗以散句为主,中间只有“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这一组整句。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整句与散句不同的特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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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辞格的运用fficeffice" />

 

在语言的修辞中,还有一些相对固定的表达方式,即修辞上的格式,又称“辞格”。包括比喻、起兴、比拟、借代、对偶、双关、回环、顶针、对比、夸张、反复、设问、反问等。

比喻,它是以某种事物或情境来比方和说明另一种事物或情境的修辞方式。比喻的要素有四个:本体、喻体、喻词和相似点。

比喻常见的有三种:

一、明喻。这种比喻,四个要素都出现。如“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李煜《清平乐》)其中本体是“离恨”,喻体是“青草”,喻词是“恰如”,相似点是“绵延不绝(更行更远还生)”。又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其中本体是“愁”,喻体是“一江春水”,喻词是“恰似”,相似点是“汹涌而深广”。第二例虽然省略了相似点,但可以从喻体中体会出来。明喻的喻词还有“好像、仿佛、犹如、好似” 等。

二、暗喻。有本体、喻体和相似点,用“是、成” 等做喻词,但在诗歌中常常省略喻词。如“五岭逶迤腾细浪”。(毛泽东《长征》)其中本体是“五岭”,喻体是“细浪”,相似点是“逶迤”。又如“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青玉案》)其中本体是“闲愁”,喻体是“烟草、风絮、梅雨”,相似点是“繁多、杂乱、缠绵”。

三、借喻。舍去了本体、喻词、相似点,只剩下喻体。如《诗经》中有一首诗,名字是《硕鼠》,其中就把奴隶主比喻为硕鼠,它们的相似点是“贪婪、残暴”。

比喻在诗歌中的作用,大体来说有两种:

用比喻来描述意象,可以使意象的特征和性状更加鲜明、生动与深刻。如“会挽雕弓如满月”,(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把“雕弓”比喻为“满月”,突出了雕弓的形状,由此可以想见射手高超的箭术和过人的力量。又如“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其中把“气吞万里”的气势比喻为“虎”,就能很形象的把这种无所畏惧、傲视天下的气势传达出来。

用比喻来描述情趣,就能把抽象的情趣变换成具体的意象,不仅能增加诗歌的形象性,还有助于读者更深入的理解。如上文所举的关于“愁”和“离恨”的比喻。

运用比喻时,应该注意以下几点:1、喻体要选大众熟悉的事物,否则便达不到比喻的目的。2、比喻要贴切,这就要对喻体和本体之间的相似点做认真的分析、研究,否则就会有失妥当。下面这个小故事可以形象的说明这个问题。东晋丞相谢安喜欢吟诗。一天,窗外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谢安与侄儿侄女一道欣赏雪景,不由得诗兴大发,他指着窗外的大雪笑着问:“白雪纷飞何所似?”侄儿谢朗马上脱口而出:“撒盐空中差可拟。”谢安听了直摇头:“不好,谁有那么大的力气把盐撒得满天都是?用盐作比喻,不够准确。”侄女谢道蕴道:“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听了,拍手大笑:“好!风吹柳絮,恰如雪花飞舞,絮白似雪,雪轻若絮。这个比喻真是又形象又贴切!”3、比喻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增强与渲染诗歌的情趣和意象,当喻体与诗歌的情趣和意象不能彼此融合,反而相互冲突时,尽管比喻新奇而生动,我们还是应该忍痛割爱,弃之不用。

起兴,是指先描述其它意象以引起所要描述的意象或情趣。有时,起兴所用的意象与下文的意象并无明显的关联,只对诗中的情趣作隐约的暗示。如《孔雀东南飞》的开头“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以孔雀徘徊不前的姿态为全诗安排了一个低沉、凄迷的基调,暗示出主人公的悲剧下场。多数情况下,起兴所用的意象虽与下文的意象关联不大,但与诗中的情趣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诗经·桃夭》)其中以茂盛的桃树、灿烂的桃花起兴,和迎亲嫁女的婚事本无直接的联系,当用来象征新娘子的美丽与家庭的和美、繁盛时,它们之间就有了情趣上的相通。有时,比兴所选的意象不但和诗中所要表现的情趣恰相融合,而且和下文所要描述的意象也一致,从而与全诗融为密不可分的一体。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诗经·蒹葭》)苍茫的芦苇、清冷的白霜,与诗中迷茫、惆怅的情感十分融洽,同时又和迂曲的河流一起,共同组成一幅完整、凄美的图画。诗歌中起兴的使用,以最后一例的情形最为完美,第二例次之,第一例最差。

有时候,起兴的同时又兼用比喻,便被称为比兴。如“山丹丹开花红姣姣,香香人才长得好”。(李季《王贵与李香香》)其中以“山丹丹花”比喻“香香的人才”,她们的相似点是“长得好”。

比拟,是指运用想象把人当作物或把物当作人的一种表达方式。广义上来看,比拟可以看做是比喻和拟人或拟物的结合。但比拟毕竟与比喻不完全相同,比拟是直接把拟体当成本体来写,本体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拟体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本体和拟体已经相互融为一体。比喻是借喻体表现或说明本体,本体同喻体之间是类似关系,彼此不能混同。比拟分为两类:一、拟人,也就是把物拟作人。如红杏枝头春意闹”, (宋祁《玉楼春》)其中“闹”字本是用来形容人的动作或情绪,在这里却用来形容“春意”,显得既活泼、又生动。又如“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李白《敬亭独坐》)诗人把“敬亭山”当作一位神交的好友,与他“相看两不厌”。二、拟物,也就是把人拟作物。如“春蚕到死丝(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李商隐《无题》)春蚕何以能思?蜡炬何以流泪?这里,诗人是把春蚕和蜡炬比拟成了相爱之人。比拟在诗中最显著的作用就是移情。它可以使诗人的情趣十分婉曲而形象的呈现在读者面前,从而避免了直白、浅薄的抒情。

借代,是指不直接点明要写的事物,而借用与事物密切相关的另外一个名称来替代。一般的说,借代限于名称的代称,即主语、宾语位置上的代替,所以有“换一个名字” 的说法。借代有随意性和简明性的特点。随意不是随便,它要为社会所公认,为人们所通用。如“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秦观《鹊桥仙》)其中用“金风玉露”借代“秋天”,这就在点明季节的同时,又写出了秋天特有的景物,丰富了诗歌的形象。又如“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黄”代指“黄狗”,“苍”代指“苍鹰”,从而使诗的语言显得新鲜、简洁。再如“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白居易《大林寺桃花》)其中以“芳菲”借指“花草”,突出了花草芳香的特征。由上述几例可以看出,诗歌中借代的使用,有增加形象、简洁语言、突出特征等作用。需要注意的是,借代选用的借体一定要为人所熟知,并且还要注意语境和上下文的联系,否则会使理解困难,甚至造成歧义。

借代可以用,也十分常用,但却绝不可滥用。古时候,有些诗人写诗,大凡涉及名称的词主张不直接说破,而要借用其它的词相代。如说月要用“桂华”,说发要用“绛云”,说簟要用“湘竹”,说桃要用“红雨、刘郎”,说柳要用“章台、灞岸”等等。他们的本意是想避俗就雅,但他们不在情趣和意象上下功夫,只在语言本身做苦力,肆意涂饰,最后使诗的语言反成了附赘悬疣。当代也有许多专在语言上作功夫的诗人,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愿他们能收敛一下浮躁、虚夸的作风,把精力和才华放在诗的内容上。

双关,是指用一个词句故意使之同时关联两个不同意义的表达方式。汉语的同音字与多义词较多,这是构成各种双关的有利条件。如“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刘禹锡《竹枝词》)其中“晴”与“情”谐音。双关的使用,可以使诗歌的语言更加风趣、含蓄与形象。

回环,就是用相同的词语、不同的语序往复说明的一种修辞方式。如“玲珑塔,塔玲珑”。又如苏轼的《题金山寺》:

    

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

   桥对寺门松径小,巷当泉眼石波清。

   迢迢远树江天晚,霭霭红霞晚日晴。

   遥望四山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鸥轻。

    

这首诗倒着读也有意义:

 

轻鸥数点千峰碧,水接云山四望遥。

晴日晚霞红霭霭,晚天江树远迢迢。

清波石眼泉当巷,小径松门寺对桥。

明月钓舟渔浦远,倾山雪浪暗随潮。

   

顶针,是指尾首词语相接的一种修辞方式。如“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南北朝民歌《木兰诗》)又如“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再如马致远的《汉宫秋·梅花酒》:

 

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泣寒,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

 

回环与顶针的运用有助于行文的流畅与自然,但一定要从内容出发,否则就有流于文字游戏之嫌,如苏轼和马致远的诗词。

诗歌中常用的修辞手法,还有对比、反复、夸张、设问、反问等,由于为大家所熟知,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

诗歌语言上的修辞,归根结底,还是为内容服务的。一首诗用了哪种修辞,用了多少种修辞,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一首好诗,而是要看这些修辞用的是否恰当,是否有助于内容的表达。如果对内容的表达不但无益,反而有害,那么就不如不用。

中国古典诗歌有一个优良的传统,那就是擅长用“赋”的创作手法。所谓“赋”,也就是现代汉语所说的“白描”,即直陈其事,直描其景,直抒其情。它的特点在于一个“直”字。这里的“直”,不仅是指对事件、景物、情趣的直接描述,不矫揉、不造作,语言简洁有力,同时更要求艺术的真实。也就是说,只要能恰如其分的传达出作者真实的情趣,即便是虚拟的、甚至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事物,也能让人觉得真实可信。相反,如果作者的情趣不真实、不真切,就算是他描述的是现成的真景物、真事件,也会令人觉得虚情假意,心中烦恶。

真正的好诗,正如李白所说“芙蓉出清水,天然去雕饰”,不但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而且在语言的运用上也十分平易自然。为修辞而修辞,诗中自然会留下雕琢的痕迹,这不是我们所提倡的。语言要想做到平易自然,实非易事,杜甫的一句诗正好可以给我们一点启示,——“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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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诗歌的情趣、意象和意境fficeffice" />

 

第一节 诗歌的情趣和意象(上)

 

诗歌的形式固然应该重视,它的内容——情思和意象则更加重要。如果把形式比作是一个人的体貌,那么意象就是他的血肉,而情思则是他的灵魂。

所谓情思,包括情趣与思想情趣是指情感和兴趣,思想则指构思与想象。明代陆时雍说“深则情,浅则趣”,可知它们之间只有程度上的深浅,并无绝对的优劣之分。有些用诗的形式写成的谜语,便是人们游戏的兴趣的体现。如《画》: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情趣按性质可分为高级、中庸与低级三种。“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陆游《示儿》)的忧国之情值得我们赞叹,“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王维《竹里馆》)的孤高、旷达也令我们向往,但如“荡子行不归,空房独难守”(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这样低级的情趣,却为人所不齿。情趣还有特定的和普遍的两种。某些特定的情趣虽然也能写出好诗,但不免流于隐晦,如李商隐的《锦瑟》。与之相反,普遍的情趣更容易引起读者心灵的共颤。此外,情趣还有真假之分。“为赋新词强说愁(辛弃疾《丑奴儿 书博山道中壁》),估计“赋”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动人的好词。

每首诗的主题虽然只有一个,但诗中的情趣却并不单一,往往在发展变化之中。如朱淑真的《生查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前后两节所要表达的情趣正好相反。当然,主题就是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趣的对比中产生和深化的。

有些诗的情趣和意象甚至能引申出一些发人深省的哲理。如王之涣的《登鹳雀楼》: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诗人在描述意象,抒发情趣的同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哲理的思索。诗歌本来羞于议论和说理,但由于这些哲理是诗歌意象的不经意的流露,人们不但不会厌烦与排斥,还会以赞叹的眼光加以欣赏。宋诗以说理胜,唐诗以抒情胜,宋诗的成就远远不及唐诗,是世人所公认的,而宋词由于着重于抒情,因而取得了与唐诗并驾齐驱的伟大成就。这也就从反面说明了诗歌的长处在于抒情,而不在于说理。有的诗歌纯粹为哲理而生,如美国意象派诗人爱厄诺尔的《环境》:

 

凝在枫叶上,

露珠闪闪发红。

而在莲花中,

它却像泪珠般苍白晶莹。

 

这种诗读起来缺少诗味,原因在于它不是以抒情为己任,而是为了阐述某种哲理而生。当人们在怦然心动的一霎时,对这首诗的热情也就到了尽头。

有关情趣的话题暂且谈到这里。下面我重点说说意象。所谓意象,是指熔铸了诗人情趣的具象。而所谓的具象,不仅仅指眼睛所能看到的宇宙万物、人间百态,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等也是一种别类的具象。具象本身并没有情感的因素,它可以为任何人所用,也可以应用在任何体裁的文学作品中。只有当具象在诗中被赋予了独有的性状或动作时,它才拥有了诗人赠予的生命,才能成为特立独行的意象。因此,一个意象应是独立的一幅画或一幕戏。抒情诗常表现为画景。说是画,其实并不贴切,应该说是一段正在播放的有关景物的视频才对,其中不仅有流动的画面,悦耳的声音,甚至能嗅气味、知冷暖。叙事诗常表现为戏景。所谓戏景,是指描述的对象主要是针对人物的体貌、言语、表情、动作等,当然还包括情节与背景

由上可知,意象是由比它更小的具象组成的。有时,一个意象只包含一个具象。如“众鸟高飞尽”(李白《敬亭独坐》),其中“众鸟”为具象,“高飞尽”是它所处的状态。更多的时候,一个意象里包含两个甚至多个具象。如“孤舟蓑笠翁”(柳宗元《江雪》),其中有两个具象,“孤舟”与“蓑笠翁”,但“蓑笠翁”是主体具象,“孤舟”只表明“蓑笠翁”所处的位置,是陪衬。又如“名花倾国两相欢”(李白《清平调》),其中有“名花”与“倾国”两个具象,它们的状态是“两相欢”,是并列同生的。又如“独眠人起合欢床”(张仲素《燕子楼》),其中也有两个具象,“独眠人”与“合欢床”,它们两相对比,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在戏景当中,意象中的人物常被忽略,突出的反倒是人物的言语或动作。如“竟无语凝噎(柳永《雨霖铃》),其中省略了人物“我”,突出的是我“无语”时的“凝噎”。总之,只要能够更好的传达出诗人的情趣,意象的使用并无一定之规,需要我们灵活掌握。

通常情况下,单个的意象并不能传达出诗人完整而复杂的情趣,这就需要借助意象的组合,以充实和丰富画面。两个或多个意象组合起来,便形成意象群。一个意象群便是完整、自足的一幅画或一幕戏,有时画中有戏,有时戏中有画。意象的组合大致也分为三种情形,即主次型、并列型与对比型。如“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秋思》),包括两个意象,“西下的夕阳”指明了“在天涯的断肠人”所处的时间,它们之间是主次的关系。又如“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陈陶《陇西行》),两个意象对比强烈,构成了一幅如蒙太奇般闪烁的画面。再如“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李清照《声声慢》),便由堆积的黄花、独守空窗的诗人、细雨中的梧桐三个意象并列而成。

有时,一首诗就由一个意象或意象群组成。如崔颢的《长干曲》: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全诗由一个意象组成,也就是一个动作,表现为女子的问话。又如杜甫的《绝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其间有四个意象,它们并列在一起,组成一个意象群,共同描绘出这幅生动、鲜明的图画。

但更多的时候,即便是一首短诗,也由两个、甚至多个意象、意象群组成。如孟浩然的《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全诗由两个意象群组成。第一个意象群写春睡的惬意,春光的美丽(由欢唱的鸟儿可知)。第二个意象群回忆夜里风雨交加,想象花落狼藉的场面。前后画面对比,惜春的惆怅之情跃然眼前。又如李煜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全诗由两个意象群和一个意象组成。前四句是第一个意象群,描绘了一幅小楼东风,春花明月的动人夜景,令人勾起了对故国的思念。五、六句属第二个意象群,重点描写故国昔日的宫殿,对比渐衰的容颜,想到物是人非,不由人不起悲愁之心。最后两句是一个意象,接上文自然而然的引出了对于悲愁的描绘。在这里,诗人运用了一个非常形象、贴切而新颖的比喻。再如马致远的《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全诗由三个意象和一个意象群组成。前三个意象分别和最后一个意象群相比较,突出了日暮天涯的断肠人孤独的心情、凄惨的境遇。

对于篇幅较长的诗歌,通常还需借助意象群与意象部落的组合来完成。所谓意象部落,是指情趣相同、题材一致的意象、意象群的组合。如辛弃疾的《摸鱼儿》: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花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娥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莫去依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全诗由两个意象部落和一个意象群组成。诗的上阙是第一个意象部落,其间写尽惜春之情。它包括五个意象群:风雨春归、落花无数、芳草天涯、春自默然、蛛网飞絮。这五个意象群都与“春”有关。诗的第二个意象部落从“长门事……玉环飞燕皆尘土”。它包括两个意象群,即两幕戏景。第一个意象群写蛾眉遭妒,第二个意象群写宠贵尘土。倘若联系历史,可知“蛾眉”是指诗人自己和主战的爱国将士,“玉环飞燕”指的是朝中小人。两相比较,可以看出诗人对于奸佞小人的憎恶,对于怀才不遇的惆怅。这两个意象部落放在一起,惜春之情便有了新的寓意。 “春”是指抗金的大好形势,“惜春”惜的是抗金的大好形势已去。最后一个意象群,以烟柳斜阳写尽闲愁之苦,自然而然的为全诗划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二节 诗歌的情趣和意象(下)

 

由具象的定义可知,宇宙间的一切事物都可纳入意象的范畴。那么,是不是所有的意象都适合入诗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诗歌宜表现人生与自然中美的事物,那些鄙俗、丑恶、龌龊的东西最好不要入诗,免得惹人生厌,——但作为反面教材可以除外。

几乎每首诗中都有意象的存在。有存在,就有比较;有比较,就有优劣。那么,对于意象优劣的评判,有哪些衡量的标准呢?我认为,好的意象,不但要鲜明、生动,而且还要新颖。

意象的鲜明,对于画景而言,要体现出景物本身所独有的性状与特征;对于戏景来说,要表现出人物独有的体貌、言行与性格。如“青海长云暗雪山”(王昌龄《从军行》),其中“海”是“青”的,“云”是“长”的,“雪山”是“暗”的,通过对这三个具象颜色、形状与光线的描述,展现出一派典型的边塞风光。又如“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白居易《卖炭翁》),第一句是对卖炭翁衣着的描绘,突出了一个“单”字,第二句是对卖炭翁心理的描述,因为担心“炭贱”,虽然“衣正单”却“愿天寒”,从中更可见卖炭翁悲凉、凄惨的境况。

意象的生动,是指不但要从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等多方位共同完成对意象的描述,而且还要从时间的延续、空间的伸展上使意象尽量充实、完满。如“千里莺啼绿映红”(杜牧《江南春绝句》),其中不仅色彩鲜丽,而且声音动听,使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又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王维《山居秋暝》),一个“照”字,一个“流”字,化静为动(即时间的延续),使画面动感十足。从松林明月到清泉白石,有连贯性的场景的转换(即空间的伸展),又丰富了画面。它们对增强意象的表现力,都大有裨益。

意象的新颖,不仅是指要去发掘新的具象,并把它写入诗中,形成新的意象,更表现为要在寻常的具象中发现独有的新的情趣,以及为寻常的情趣寻找新的独特的具象。如“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毛泽东《念奴娇昆仑》),昆仑山是我们都熟悉的具象,因为在以前的诗中极少出现过,所以有关昆仑山的这个意象部落,自然就显得十分新颖。又如拙作《过年》:

 

灯笼高高挂,爆竹咚咚响。

举杯齐欢笑,但愁白发长。


年是人人都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以欢喜的心情迎接年的到来。而我却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中,感到年华易逝、事业未成的悲愁之情,抒发了一种别样的情趣。再如关于“愁”的意象的描述,有以“白发三千丈”(李白《秋浦歌》)作比的,有以“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相代的,还有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青玉案》)为喻的,情趣一致但意象却绝不雷同。

对于意象群、意象部落以及整诗而言,还存在着意象、意象群之间的排列与组合的问题。总的原则,就要看它们能否能在情趣的贯穿下,构成一幅或一幕完整、自足、有序的画景或戏景。意象的单薄、破碎与混乱,是诗歌写作的大忌。

以杜甫的《绝句》为例,从表面上看,诗中的四个意象好像不相连属,但从整幅画面上来观察,“两个黄鹂鸣翠柳”属近景,“窗含西岭千秋雪属远景,“一行白鹭上青天”是高处的景致,“门泊东吴万里船”是低处的风景,它们从各个方位来充实画面,使之有序而自足,缺一则不完整。胡应麟在《诗薮》中讥讽这首诗是“段锦裂缯”,实在是只窥一斑而不见全豹。

此外,意象还有实景、虚景和幻景的分别。所谓实景是指诗人在写诗时,观察、感受所得的真实、现成的意象。比如我的一首小诗《残雪》:

 

晴日照残雪,花鹊满原野。

风吹面不寒,莫非春来也?

 

这首诗写的就是我当时所见的真实的场景和感受。有的朋友提出疑问:既然有雪又有风,你怎么会不觉得寒冷呢?即便当时我感觉到了凉意,出于主题的需要,这样写也无伤大雅,更何况我当时确实感到吹来的风有些暖意。因为当时虽然有雪,但已是即将化尽的残雪,虽然有风,却是非常惬意的微风,再加上丽日当头,脸上被晒得热乎乎的,心情又十分的轻松、舒畅,所以就感觉“风吹面不寒”了。当然,这只是特定环境下个人比较独特的感受,无怪乎朋友会心存疑忌。

所谓虚景,是指诗人在写诗时,虽然是通过想象而得来的但在现实中却有可能真实存在的意象。明代杨慎在《升庵诗话》中,对“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这两句诗作过这样的评价:千里啼莺,谁人听得?千里绿映红,谁人见得?若作十里,则莺啼绿红之景,村郭、楼台、僧寺、酒旗,皆在其中矣。”其实,就算是“十里莺啼绿映红”,除非是千里眼、顺风耳,谁又能全部听得?谁又能一眼见得?千里在这里不过是一个虚数,不一定非指一千里,而是指整个江南大地。试想春过江南,到处莺歌燕舞,遍地草绿花红好一片繁荣景象。杜牧在这句诗中写的是虽是虚景,但却是真实可信的

因此,无论是实景还是虚景,我们最好都能选取那些常见的、有普遍性的意象。否则,即便是实景,也可能会使人心存疑忌;而就算是虚景,也能够令人点头信服。

所谓幻景,是指诗人通过想象得来的且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意象。如李白在游仙诗《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关于梦游天姥的一段描写。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曾说:“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 文中所说的造境即指由虚景或幻景创造的意境,写境是指由实景生成的意境。在大诗人的手里,其实无所谓实景、虚景甚至幻景,只要能把诗人的情趣酣畅淋漓而又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来,无论哪种意象,都可以拿来唯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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