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落》的修改

      庄稼汉子在开始写顺口溜之后，每当意识到自己某一段情感体验十分珍贵时，总是要想办法表达出来的。一般来说，常常是先找到（这个找的过程很多时候是很痛苦的）一个最能表达这种情感的中心意象，然后抓住一个韵脚赶快把它记录下来。记录的结果其实还不是艺术品，它就好比是制陶过程中只匆匆忙忙捏成了一个陶坯，最后生成艺术品还得经过冶炼。所以，庄稼汉子总是要反复修改。下面就具体说说《玉兰花落》的修改原因。
    “喜欢玉兰花，怕它飘落可它还是得落。每天从广玉兰下经过，总是把花瓣拣起，放在案头。看着它由白到红的变化。不时轻轻地把它贴在腮边，感觉那厚厚的肉质花瓣的温凉，还有它那不事张扬的清香。陈晓旭走了，一如玉兰花落，叫人惋惜。因为她给人间带来的美好太多了，是她，使曹雪芹笔下的林妹妹走出了文人书斋，走进了千家万户”。主题意象就这样产生了。其实，酝酿了十来天。接着又在色和形的相似上把玉兰花瓣这个主题意象化作“蜡色的面颊”“微温的掌心”和“投下的汤勺”三个中心意象作线索贯穿全篇。其他几个意象都是围绕着这三个中心意象生发出来的。那为什么把第二个和第三个中心意象修改成了“微温的心房”和“纤弱的手掌”呢？是因为创生的意象最好要有生命力，有生命力的意象才生动。所以在创生意象的时候，最好不用无生命力的东西。把“恋情的翡翠/友谊的琥珀”换成“友谊的夹竹桃/恋情的合欢花”，也是这个道理。
    意象不但要生动，在一篇文字里意象还要统一。意象不统一，就会影响意境的生成。统一的的办法就是把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性质和特征的意象组合在一起吧。时间地点好把握，事物的性质比较复杂。所以创生的意象最好还是用大家比较熟悉的明显突出的性质特征。有时候我们为了追求跨度和跳跃感，往往忽视意象的统一性，结果是造成读者的不好理解。比如《玉兰花开》初稿中的“人头马”和“状元红”，离中心意象就太远。尽管作者心里明白，读者可能就要费猜想了。所以换成了“红叶李”和“紫矮樱”。
    还有一句话是应该先说的，就是意要隐，象要秀。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画面要力求生动，情感不能直露。这就是把“你今去了/能不牵挂”换成“你今去了/枝枝叶叶空牵挂”，把“木石前盟成空话/金玉良缘谁信它”换成“金玉良缘怨枯枝/木石前盟萌不发”的原因。

2007.6.6

陈晓旭病逝的时候，正

玉兰花落

——奴去也
莫牵挂……
村前的广玉兰
就这样落了
凉风中飘摇着的
可是你蜡色的面颊
你今去了
枝枝叶叶空垂挂
从此后
金玉良缘怨枯枝
木石前盟萌不发
更倩何人
收拾残蕊葬落花
那凄风中留恋的一瓣
是你微温的心房
在苦苦挣扎
你要把人间的美好
一点一滴都融化
猜忌的雾凇
提防的冰挂
都化作
友谊的夹竹桃
恋情的合欢花
还有那些
小心眼儿的竹叶青芽
使性子的石榴红葩
一嗔一恚
一笔一划
你去了
还叫谁描画
玉兰花落
是你纤弱的手掌
无力地伸下
捧走吧
都捧走吧
捧走这血色残阳
还有红叶李的谎言
紫矮樱的欺诈
只留下我两行清泪
伴随着花谢花飞的哀伤
秋流到冬
春流到夏

2007.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