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转载弟弟筑声的博文
〔大哥、大姐、小姐姐和我〕
一
在周易流行的年代,市面上“姓名学”曾经一度红火。取一个名字就能决定一生命运,自然是无稽之谈,但是姓名与人的性格和命运往往有某些隐隐约约的联系,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令人回味。
比如说,潇潇易水之畔,燕太子遣派荆轲刺秦,最终赤血流“丹”却是自己;被刺的秦王大难不死,却“嬴”得了“政”权。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不过是万古凌霄一“羽”毛,只落得霸王别姬,乌江自刎,留下来安邦定国的唯有刘邦。乞求朋友原谅的“陈友谅”哪是一国之“元璋”的对手?李渊是“或跃在渊”之潜龙,飞龙在天是迟早的事。赵“匡胤”不早就注定了只有半壁江山、偏安江南么?一“介”之“石”与“泽”被“东”方争锋,鹿死谁手,不言而喻。还有孤岛之上风雨飘摇的一叶扁舟“陈水扁”,香港回归大陆的总督“建”设中“华”……
为此我还写过一首打油诗〔见附件〕,可博诸君一笑。
二
今天要谈的是我们兄弟姊妹的名字。
父亲一生戎马倥偬,我家兄弟姊妹六人,都出生在战乱年代,军旅之中。早夭三人,剩下三个。父亲对我们几个孩子的命名,均打上了军旅生涯和时代的烙印,也浸透了父亲望子成龙的厚望。
大哥一鸣正是父亲在黄埔军校担任教官时所生。“一鸣”二字透露了父亲当时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心境,也寄寓了望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厚望。奈何父亲远赴疆场,只剩母亲留守家乡抚育三个儿女。大哥不幸染疾,来不及一鸣惊人,就一命呜呼了,只给父母留下了无尽的伤痛。
大哥夭折之时,我已五岁,母亲哀哀的恸哭声,至今还潜藏在我儿时的记忆里。
一九三七年打响了浴血苦战的南京保卫战,父亲镇守紫金山炮台,破城后潜逃,三次险被日寇步枪打中,侥幸渡江脱险。其时大姐呱呱坠地,所取的名字与“劫余”谐音,以寓劫后余生之叹。
后来姐姐命运坎坷,在那荒诞的年代,自己也算得上是劫后余生了。命焉?运焉?
在我之前,还有个小姐姐名唤友如,猜想应当是“友于兄弟”之意。那时候全家在战乱中颠沛流离,父母已有子女四人,把小姐姐寄寓在在重庆作生意的姨妈带养。姨妈没有子女,自然视若掌上明珠,后不幸染疾早夭,姨妈因此而几乎哭瞎了双眼;父母的伤痛可想而知。
我对小姐姐没有丝毫记忆,据姨妈告诉我,那时我常去姨妈家玩耍。有一次恰遇日军空袭,姨妈牵着我们姐弟倆去防空洞“躲警报”。小姐姐紧紧拉着我拼命地跑,进入防空洞后,在昏暗的烛光下对我说:“弟弟耶,你要谙事,最近老躲警报,你少来姨妈家,以后有空姐姐来看你。”这就是我对于小姐姐“友于兄弟”之情的唯一了解了,思之黯然。
长大后看过小姐姐的照片,温顺美丽的一个小女孩,睁大眼睛,对世界充满好奇。
我出生在贵阳,贵阳别名筑,遂取名筑鸣,后改成则鸣。父亲本意自然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意,殊不知与其意义靠得更近的是“不平则鸣”。这两个名字也寓示了我的性格和命运,后面再谈。
弟弟在安徽发出了人生的第一声鸣叫,故名唤徽鸣。小名徽徽,听上去像是“非非”。徽徽在49年返乡途中染急性脑膜炎,没有得到彻底治疗而转变为慢性脑膜炎,解放后父亲服劳役,55年徽徽终于因家贫得不到有效治疗而早夭。
弟弟出生在非常的年代,经历了非常的命运,最终在非常的夜晚死于非命,个中原委将另文详述。
小妹是49年全家从安徽返乡途中,在浙江省龙游出生的。其时时局纷乱,全家途中险遇不测,仅有的一点积蓄和细软丧失殆尽〔日后也许我会写一篇“返乡记”〕。父母焦头烂额,根本无心给她取名字,我和姐姐就随口叫她小如。这随口一叫,就成了她的大名。
妹妹一生,大事很少如意,在娘肚子里就跟着逃难,襁褓中流离失所,长身体的时候大跃进没饭吃,该读书的时候却要下放……能如己愿的大都是一些小事。如今想来,妹妹夫妻双双退休,工资也不算太低,儿子儿媳都是博士生,也算是小如人愿了,未尝不是件美事吧。
附:
《诗谶》
命运多么奇妙,
世界多么宽广;
一个人的名字
竟然具有神奇的力量
君不见:
燕太子徒唤奈何,
奄奄一息,
赤血流丹;
唯有赢得政权者,
方可千古一帝称始皇!
力拔山兮气盖世的
羽毛一片,
怎敌得过安邦定国的
刘邦——尽管是个小流氓!
北宋是偏安,
南宋又偏安,
江山永远只能半壁,
谁教老赵当初只求把家国匡!
哀哀企求朋友原谅的
毛头草寇陈友谅,
当然只能是开国元璋的
手下败将,抱头鼠窜!
还有
一叶扁舟的台湾。
建设中华的香港。
谁是一介石头?
谁又泽被东方?
…………
无需我一一数落,
天机只可泄漏点点斑。
原本是游戏人生又一场,
信与不信亦何妨!
按:丹蹊君叫阵,只得贴歪诗一首,博诸君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