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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员军人的故事

复员军人的故事
汪家大湾有一位叫汪良国的小伙子,年龄和我相仿佛,生得浓眉大眼英气勃勃,刚从部队复员回来,说话还带一点普通话腔。汪良国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老贫农,总想把家庭搞好点,让儿子早点找个媳妇成亲。那正是成天高喊“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发家致富是最大的罪恶,我们搞“三分之一”的目的就是进行社会主义教育,防止农民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时响当当的口号是:“不堵死资本主义的路,就迈不开社会主义的步”,谁敢说想把家庭搞好?汪良国就经常批评他父亲,教育父亲要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有一次,我和沈昌荣都在场,听见汪良国又在说他父亲,他父亲忍不住回答:“我就是这个资产主义思想”。老人成天听“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把两者搅合成了“资产主义”。汪良国急了,说:“爸爸,你这样不行,我们要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走社会主义道路!”老父亲说:“饭都吃不起,媳妇都讨不到,啥子道路哦。”
我在一旁觉得好笑,却不敢笑。那时不要说中国的农民,就是中国的绝大多数中央委员,在完全封闭的环境里,都没有见过资本主义是个什么模样,所有关于资本主义的认识都是从宣传资料上来,可惜编写宣传资料的人也从没有一个人见过资本主义,就这样几亿人异口同声稀里糊涂地把从没见过的资本主义臭骂了几十年。中国的文明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离资本主义还相差甚远,却要快速奔向虚无缥缈的共产主义,其结果就是像刘纯华这样的人,一副极度营养不良的身躯,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却装模做样地在那里一次次地忆苦思甜。直到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人才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资本主义,而岁月已经流失了30年,无数立场坚定旗帜鲜明的人已经在浑浑噩噩中死去了。
有次我偶然谈起毛泽东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粕字在忠县方言里是读“白”,就像水泊梁山的泊也是读白一样,与普通话读音不同。汪良国听到我发音后立即纠正我,说粕字应该读“PO”,我说我是用的方言,不能满口方言,单独一个粕字读普通话。他闻言回头去柜子里搜出一本学生字典,翻开指着粕字给我看,应该读“PO”。这小伙子是个很认真的人。
沈昌荣也在一旁,他是个老复员军人,当然熟知这些,随后他给我讲了一个青年农民当兵复员回家讲普通话的故事。
拔山区八德公社有一个青年农民去部队混了两年后复员回家,已经记不得老家的小路,走在山坡上,看见有一个老农民在犁田,就走过去用怪怪的普通话腔调问:“喂,前面那个老头,到周家湾怎么走?”那个老头听不懂这种腔调,就回过头问:“说啥子哦?”这时青年人才发现,这个老头就是自己两年不见的父亲。父亲见到儿子好不高兴,立即收拾停当,带着儿子回家。谁知儿子一路还是用怪怪的腔调和他说话,让父亲很不高兴。到了家门前,儿子看见有个一岁的孩子趴在门坎上,就问:“这是谁家的小子啊?”父亲笑着说:“你走后家里又添了个弟弟,他是你弟弟呢。”儿子闻言将父亲看了又看,依然用怪怪的腔调说:“你这么老了,还干这玩意儿?”父亲这次听懂了,气得抡起巴掌掴了儿子一耳光。
我听到这个故事不由得开怀大笑。
沈昌荣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就发生在他老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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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 还是先发个笑脸,表示我看完后真的笑出声来了。

“防止农民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时农民的生活好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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