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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延滨2012新作小辑

换场

老天爷说:该翻页了,一翻身
从去年到了明年
这一页翻过去,城空了,路满了
多少人头攒动中
一些挤飞的梦变成了鸽哨
一些飘落的梦堆成雪人
又变成一汪水渍……

反反复复出演的戏
掌声迎上来,鲜花送下去
掌声飞起来像一群灰喜雀
鲜花蔫下头是成熟了风度
会下才是本事,最会下的是雨
是雨,无声,入心,浸根
早晨灿灿一窗花骨朵!

卸妆就卸妆——
昨晚放倒自己
今早自己竖起
换场就换场——
睁眼还要闭眼
闭眼只要有气
嗨,你放心,就真还有戏……




功课

关上窗,关上
就把汽车和汽车上的城市
关在时间的另一边
另一边有许多“来电未接”

门铃坏了,坏了的门铃
就像闪烁早晨阳光的镜子
什么都看到了,看到也不说
不说:主人在家不在家?

一杯茶冒着兴奋的热情
闭上眼十分钟
然后打开这本书
读,让心悄悄出浴——

不是秘密
心和手巾、袜子都要每天洗洗
用水,也用水一样
清澈纯净的文字……



清晨七点:天津滨海高新区

云悠悠地飘
七点,初夏的太阳英俊少年
温情的注意这海滨的新城
滨海新城高新区的清晨
安静如待嫁的新娘

风轻轻地吹
吹熄了最早的几朵朝霞的红晕
云朵展开翅膀抖落几声鸟鸣
鸟儿说这里曾是碱滩
碱滩变成了她的家

花悄悄地开
开花的公园还没有晨炼的人
道路在昨夜已经伸展了腰
两旁的楼房掂起脚尖
新房的主人来了吗

树默默地绿
绿坪上一株株顶着露珠的草
昨夜的梦还藏匿露水里
今天的阳光说明天
明天还是个梦

心突突地跳
说昨天这座新城还画在电脑里
今天就像站在面前的新娘
谁是新城的新郎啊
心儿为什么在跳?……

上午11点:国际写作营讨论会

上午10点的指针爬向了
淹没在蝉声中的11点钟——

中国作家郭先生说
文学应该提供一种理想
像把朝霞送给每个早晨……
(利比亚消息:卡扎菲官邸
再次受到北约空军轰炸)
窗外六月的阳光从湖面
将安宁的波光送进会议厅

德国女作家古女士说
只有穿着他的鞋子走路
你才知道他是敌人还是朋友……
(日本消息,某市从新茶中
检查出超量的放射性元素铯)
服务生正提着茶壶
逐一地向桌上的茶杯里沏水

瑞典诗人科曼先生说
每个人都是地球的一部分
图书馆收藏着我们的记忆……
(台湾消息,当局公开销毁
让公众饱受困扰的有毒塑化剂)
园艺工尖啸的剪草机声音
穿透玻璃窗带进盛夏的炎热

时间的指针躲避过剪草机
跳向飘着香气的午餐12点! 


石头的眼泪

在石缝的眼眶上渗出来
在青苔的眼睫上挂着
然后,一滴滴地
落在我的手心里
啊,这是石头的眼泪

相信石头也会有眼泪
就是相信石头也有一颗心
相信有心的石头会爱会恨
会知冷知暖
看那阳坡石缝上的丛丛黄花
那不是石头的笑
朝着太阳,太阳让石头暖暖的
暖暖的石头上
我正眯着眼睛让阳光
也抱我一会儿

相信石头也有眼泪
就是相信老天爷看着我们
看着我的老天爷对我说
做人就是做好事
做好事的人胸膛里有颗心
这心会疼会把石头也捂热了
太阳就是老天爷捂热的石头啊
我信,太阳是一颗热石头
望着它,让我的泪眼
也五彩斑斓

一滴滴留在手心里
我捧起这一汪清泉
轻轻的抿了一下
是苦是甜,我不告诉你
因为这是石头的眼泪


灰色濛濛的南方冬日

一条蛇蜕去了皮
又湿又滑的躯体溜过梦的边缘
让寒意在骨头缝里生长

没有冰雪,也没有阳光
只有苔藓长进雾气里
星子变得更小,月光更薄

热气是从鼻孔冒出来
寒意是从哪个缝窜出来
墙无缝,地无缝,天可有缝?

灰色濛濛的南方冬日
没有冰雪也没有阳光
连风也湿漉漉地挂在尿布上

只有一条叫做寒冷的蛇
没有冬眠,在所有的地方
都留下了它舞蹈的印渍……


青海


每年都想您一回
想您的天蓝蓝
蓝蓝的天上跑着马儿一样的白云
白云飘飞让心儿也飞

每年都想您一回
想您的草青青
青青的草地让大山变成温柔的母亲
牛呀羊呀看酸了眼睛

每年都想您一回
想您的水暖暖
暖暖的青海湖说是西王母娘娘的家
家多好还有神仙亲戚

每年都想您一回
想您的花艳艳
艳艳菜花把金子般阳光铺在高原上
让我的心也开成一朵花

啊,每年都到青海去一回
说是参加诗歌的节日
其实是让灵魂像转场的马驹
在高天厚土大美之地上哟,跑一圈!


天坛林苑里的灰喜鹊

灰喜鹊让天坛增加了生活的气息
像中文系教材里的范文
引用的那些小诗

天空是属于乌鸦的
哇哇大叫的乌鸦让天坛显得苍老
老房子多的地方就有鸦噪
它们从历史灰烬起飘起的黑色花朵

灰喜鹊从来不叫唤
它们用跳跃和飞翔传达着欢乐
像游戏的孩子忘了这里是皇家花园

天空是属于风筝的
风筝在天坛的上空巡视四方
飞得越高就越知道有一根线有下面
总会有操纵风云的高手

灰喜鹊展翅也不高飞
只在草地和树梢之间越落升降
低调快乐得像它们银灰色的羽毛

我每天走在草地和柏树中间
也走在灰喜鹊翅膀划出的疆界
我是天坛散步者中的一员
衣兜里揣着公园年票的灰喜鹊


龙塘雅集

   百年前佛山有个龙墉诗社聚集了岭南骚人墨客,成就佛山一段佳话,
今日在龙塘诗社旧址,全国各地数十名诗人聚会颂诗,续百年诗歌风流……

纤纤指尖划过古筝,裂帛惊风
风声水起引我进那百年的梦廊
酒杯未举,人已先醉
醉眼中听见大秦皇朝踏踏马蹄声
从张况的诗稿中带出一阵唏嘘
像从焚书坑里飘起的黑蝴蝶
美丽而又凄清

是谁前来入座
是康有为,不,还是叫康南海好
有为么,北上公车上书却不能为
面对清王朝的故宫
以为如家乡的祖庙
误了才情!此时来补也不迟
读诗,读诗养心,是谁说的
诗人见官,自高一级?

读诗,读丘树宏的长城彩虹
读诗会让人忘了天气预报
此时长城正银装素裹零下三度
读诗,读祁诗人的和田美玉
美玉与诗歌天生的一对
可惜今岁美玉涨价诗集低眉
读诗,那就听美女读我的
《唐朝的秋蝉和宋朝的蟋蟀》
诗句如露珠落在了
台前这棵百年的龙眼树上……

啊,好兆头,龙塘今年夏天
也会迎来另一群诗人
从夏天一直颂诗到秋天
他们是谁?谁在说,知了,知了……


黑猫

黑猫进了我的家
是我从集市上买回来的
为退休在家的妈妈
妈妈却不喜欢黑猫,它黑,而且
爱在阳台的花盆里撒尿
只是有一天黑猫食物中毒
伸着腿趴在地上
快要咽气了
快要咽死的黑猫
听完楼梯上我的脚步声
竟然坚强地撑起身子
一步一挪地爬到门口
门口,每天守候我的位置

(从此黑猫征服妈妈
妈妈说,忠诚得让人掉眼泪
那场面就像电影里的烈士
爬着去炸碉堡……)

我们搬了新家
从五楼搬到楼下的小院
院墙外桃花红艳艳地报告大家
春天到了,桃花挑逗黑猫上了墙
上墙的黑猫像一个巡警
在墙上走过去又走过来
最后消失在墙那边
墙那面有什么
不就是有春风,有桃花,还有?
不管有什么,我都不想
也不会上墙去看

(黑猫用逃离删改了忠诚
忠诚早已是宠物的生存本能
而墙那边一定有什么
让黑猫选择了自由……)


没有邮票

在空荡荡的下午
用一支笔
把空荡荡的一张纸写满
其实,是把自己
空荡荡的心
填满

把想对她说话再说一遍
把公园里的小径再走一遍
然后折叠成一只小鸟
塞进信封的巢
就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贴上一张邮票
把初恋收藏

贴上邮票
剩下的就是想象
想信被邮递员取出
然后装进邮袋然后抛进车厢
然后、然后
然后剩下的就是等待
等待另一张贴着邮票的信
信封里装着另一张纸
纸上写满心跳的话
初恋就是邮票
粘牢的想!
密封的念!

不用写信了
短信、QQ、电话最快
要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想说,想说,没有邮票
还叫初恋么?




沙海夜行

太阳懒懒地卧在最远的那个沙丘上
一声叹,阳光洒散
一片金色中的沙海吹熄了灯
抖在天穹上的太阳碎片
孤独地眨着眼

石油钻塔还没有停机
高耸的塔尖把天捅了个窟窿
让躲了一天的月亮溜出来透透气
顺便给工地点一盏灯
风太大,吹掉半个月亮
泻了一地水银

沙丘在夜幕掩护下变成海浪
一艘叫做岁月的船
鼓涨着帆,那帆写满传奇
于是君王们上朝了
美女们婀娜献酒了
文人们摇头吟诗了
仙鹤与凤凰对舞了……

啊呀,两注车灯如剑
划破沙漠之夜厚厚的帷帘
有刺客?唰的
所有的一切如精灵般神速
躲进车轮扬起的一粒粒沙子!


飘:沙漠公路的正午

飘动在沙海正午的蜃楼风光中
像一首诗,艾青说,一只吐丝的蚕
吐出了一条丝绸之路
吱嘎,一声尖叫
仙山琼阁消遁
那神蚕变成车轮下两道
乌黑的车轮印

飘动在起伏沙丘间的公路
是会飞的魔毯
芨来了你乘着这魔毯俯瞰着死亡之海
你揣着一颗观音的心
只是忘了带上甘露瓶

能再飞高一点
在直升飞机上看沙漠公路
像一条长长的胶布
贴在沙漠的额头上

瞬间,你看见满目都是牛羊
是风暴放牧的牲灵
风暴在昨天死去
牛羊也死成安静的沙丘
只有最后的那声响鞭没死
是悬在空中的那只鹰



守井人

中国最长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沿途打了140座咸水井,
守井人都是农村招来的夫妻农民工。长年驻守,机井抽水滴灌养
育公路两侧护路防沙灌木带。
                               题记

三百六十五天守着
守着一口井抽着咸水
咸水一滴滴进树根
守井人就这么过日子——
一秒一滴
一年也一滴
一滴滴像打吊针也像泪水
唉,泪水虽苦
眼眶里有泪
眼就没有瞎

太阳电池板守着看井人
像一条不会叫的狗
不会叫也忠诚如狗
让机井开动
让电视有影
看井人爱护这面大镜子
还记得么
当年就是一只小镜子
晃动了有个人那颗心

没有邻居
没有鸡鸭
只有风沙堵门
还有风沙敲窗
昨夜来了一只沙狐
门外留下一串脚印——
看不够啊细细地看
直看成一串小红花

苦不算苦
还能有芨芨草苦?
累没啥累
不比沙柳站得累!
别说公路两旁那些
沙柳芨芨只是草木——
那是菩萨!有颗菩萨心肠
才能在这沙漠里扎根!
那是菩萨!菩萨……
阳光下,眯眼说着话的两张脸
灿烂成两朵花!!


胡杨吟

我只能给你留下一地黄叶
那是我的金子
用生命的汁液在阳光里燃烧

第一张叶子是我的幼年
幼年像一片柳,柳如一抹春雾
你在那头,我在这头

第二张叶片是我的成年
像榆树一样成熟而憨实
让你想起邻家的哥哥,那不是我

第三张叶片是我的晚年
胡杨的叶子是沙漠的诗签
最后一行,总是你的泪眼

活一千年活得真有点不耐烦
死了站一千年就盼着早一年转世
天啊,倒下了还要等一千年

难怪人们用沙漏计算时间
把这塔克拉玛干整个沙漠漏完
那就是地球最后的一天

老天让生在这天荒地老的大漠上
来一回就三千年,再大的野心
也让你在太阳下脱水晾干

哎,别看着我发呆
当心洒了你手上的那杯茶
茶里的西湖龙井,绿芽正沉浮

我放逐沙漠,她娇养西湖
满天黄沙,一杯清水
生死一回谁,你沉默我去问谁?


桂林来的油气站王站长

他在这里朝任何地方
拍出来的手机照片
家乡亲人看了,哎哟
都是好难得的风景——
早上的沙丘
晚上的沙丘
太阳与沙丘
大风吹沙丘……

没关系,关上窗户上班
全世界都同样的操作台
同样的电脑
同样的屏幕
同样的桌椅
同样的手机
手机里有个绿色的世界
五英寸大的桂林是家乡

说天气说地貌说专业
说新闻说电视说博客
只是不要说
不要说女友
女友是粒沙
飞进了眼睛
吹啊,吹不掉那粒沙
只吹出一滴泪在眼角……

扶着阳光站起来

——题四川什邡市穿心店地震遗址“512地震诗歌墙”

                             叶延滨

在天崩过的地方,诗歌说
我是补天女娲的五彩心石!
在地裂过的地方,诗歌说
我是神农呼唤生命的种子!

坚挺高耸的巨大的诗歌墙站着
静静的,守候又一个黎明——
扶着阳光站起来
黎明,不再哭泣……
扶着青草站起来
露珠,不是泪水……
扶着父老乡亲的目光
站起来,站进又一个春天
诗歌就这样站成一座心的长城!

我是补天的巨石,诗墙说
我骄傲,诗是我的良心!
我是希望的长堤,诗墙说
我自豪,诗是我的生命!

我静静的伴着诗歌墙在这里站着
像哨兵,守候春天和黎明——
扶着阳光站起来
扶着青草站起来
扶着我的四川站起来
站起来让我好好看一眼
看一眼,春天的四川好矇胧啊
只因泪水润透我的双眼……

     2012年4月27日于穿心店地震遗址

敬惜报纸

报纸,老一辈的报纸
在敬惜纸字的中国曾经活得
像一个伟人的一生——
从清早开始
从领导的办公桌开始
阳光在刚抹过的桌面上跳动
一杯茶香,一张报纸也香
然后从领导手上传到一女士手上
读报,用中央电视台的声音
其它人闭着眼“学习”
然后,然后可能成为墙纸
贴在新婚夫妇的小屋里
让领袖的照片挨着大红喜字
然后也可能成为卷烟纸
裁成小条卷上烟叶
在烟叶的香气中结束一生
最差的可能也在肉案上
好一点的也许包一块腊肉
差一点的也许包两条咸带鱼……
也算丰富多彩
也叫活色生香

现在,现在惨啊
从报亭出来再到拉圾箱
几乎就是直达!
唉,报纸不会说话
要说,会说——
当卷烟纸也好,碎骨再焚身
裹臭咸鱼也成,与民同甘苦
(嗨,还挺像新闻标题!)

在以色列“大屠杀纪念馆”前冥想

在地狱的火焰遍地漫延之前
一定有人悄悄点燃它
一定有人默默看见了
看见了却沉默,一定有沉默的理由
而这理由昨天被哀号淹没
今天也像阳光下的露水无声地消匿

在集中营成为死亡之唇多年后
它今天也死了,紧闭着它死亡之唇
死神也会死亡,但谁把这死神请来?
第一根铁丝网,第一座栅板
修建它一定有动人的理由
谁能记得那些蘸满蜜汁的动员词藻?

分捡着被屠杀者的物品像分捡
从菜地割回来的土豆和萝卜
成堆的金牙、成筐的眼镜、成山的鞋
啊,在屠夫工厂里变成屠夫之前
这些分捡者也曾有过童年
童年的笑声一定也曾经清亮?

在地狱的火焰遍地漫延之前
为什么有人把心换成了石头?
为什么有人把诗变成了诅咒?
为什么有人得到撒旦的魔力?
是谁?做什么?说什么?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突然感到一束阳光
这就是耶路撒冷给我的答案啊
当人们不再问这三个字
为——什——么?
——心不问,心先枯!
——嘴不问,眼先盲!






站在科隆大教堂前

科隆大教堂高举的尖塔
让我知道巍峨会让后脑发酸
高耸是一种危险动作
被刺痛的云朵惊跑的羊群
躲避着尖塔像躲避牧羊犬

我在飞跑的云朵下靠近大教堂
我到了科隆了吗?
坐飞机六小时再坐大巴一小时
站在尖塔的阴影里——
上帝的驻科隆办事处今天真热闹
上帝今天休息,教堂向游客开放
科隆在观光区外过自己的日子
今天的游客昨天的游客
都是大教堂不变的风景

我想起儿时小县城的照相馆
背后是一幅天安门的大画布
搬来天安门,在小县城的我们
照一张“我爱北京天安门”
也就留下的童年的歌声和梦……
——好了,现在不搬科隆的画布
把自己当道具搬到大教堂前
当道具原来也会快乐
笑一笑,说一声:茄子!

傻瓜相机咔喳一闪
做出了它对科隆的新理解——
教堂尖顶把自由的云彩赶走了
教堂今天新道具叶延滨很开心……











北京速写一则

我首先要说我
一个刚刷卡上公交车的男人
然后进入了我的新世界
习惯的环视所有的乘客——
一个白皮肤的推销员
一个刚从夜店下班的小姐
一个装着假牙的笑容
一双散着异味的香港脚
一个黑人说着流利的京腔
一只手想伸进一只LV手袋
一个吸毒者想着下一次
一个环保主义者背上有一行字
一个名牌大学生咬着手指
一个三流诗人在手机上写诗
一个警察穿着便衣戴着墨镜
一个刚下火车的农民穿着西装
一个整过八次容的脸朝着窗外看
一个喊叫着打电话的人说我在西安
……然后一个声音说
下车请刷卡!

下车的我走进了地铁
地铁是个更多人物的世界
公交汽车刚好装满一首诗
地铁北京那是长篇小说
也是一集集电视连续剧
啊,那是邹静之的活
我正好要去会见他
让他接着给你码字……











大学的集体宿舍

我曾为大学的集体宿舍
写过一首赞美诗
《我的两平方米》
那是一首现代主义的诗
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梦境
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床
六个青春期的男人
打呼噜的咬牙的说梦话的
还有汗味鞋味香烟味牙膏味
这就是青春和梦想发酵池
梦里花开了
梦里草绿了
还有爱情故事开始了
大大的一间白色的新房……


那天收到校友会的请柬
匆匆跑回那间大学集体宿舍
屋里住着陌生的面孔
一个人说我们开始打呼噜吧
一个人说我们开始咬牙吧
一个人说我来说梦话吧
我说:好啊,好啊!
几张陌生的脸转向我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惊梦,起身
读那张从大学寄来的请柬
名字是我名字
返校的地址是教学楼
啊,没有人请你回那宿舍!
启示录:人生有些地方
是永远也回不去的
做梦?做梦也不行!


在沙溪与谢克强一起在雨中植树

雨水像洗印岁月的底片
此刻,与我一起弯腰植树的克强
四十年前像个新郎军官
神采奕奕的站在我的面前
那是西安东木头市的小院
那是西安太阳和西瓜一起上市的日子
红太阳印在每面墙上
西瓜放在每张桌子上

谢克强这个铁道兵的秀才
与我这个养军马的小马倌
在老《延河》的院子里相遇
相遇就相遇了
招一下手又分开了
像小火车站上扬旗吹哨
一下子吹走了四十年

我们在各自的轨道上
走各自的时间
长江是谢克强枕边的钟
我弄丢了我的故乡
四处飘浮想找到家
手上是一份失效的导航图
地图上印满了叫做诗的地名
谢克强三个字
就常常把我引向
一座又一座诗的海市蜃楼

雨点在浇醒树叶的时候
先浇醒我,这个谢克强是真的
这个公园是沙溪最美的
最美的还有阮章竟的纪念林
好啊,四十年再加一场雨
我把我的记忆填进树坑里
让这棵树每一片叶子
都写满谢克强的故事……



在沙溪听晓雪朗诵诗

苍山有多美你知道吗?
洱海有多秀你知道吗?
那你就看这朗诵爱情诗的晓雪
晓,春晓的晓
雪,白雪的雪
七十岁诗人晓雪
像十七岁的阿哥

多帅的白族阿哥
要不是长了这一双长腿
追阿哥的姑娘会像一群蜜蜂
把他的青春蜇肿了!
多帅的诗人阿哥
《五朵金花》里最美女歌唱家
让晓雪永远十七岁!

听七十岁的晓雪朗诵爱情诗
我知道苍山有多美
我知道洱海有多秀
我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姑娘
心里悄悄地爱过晓雪
啊,这是苍山和秘密……
啊,这是洱海的秘密……

欣赏大诗人的佳作!
士为知己者死,诗因知己者活。
我希望我的诗——字少义多,言浅情深,语淡味浓,思奇韵和。
卜白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yx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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