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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般的傅天琳
在社会上，人们对诗人形象的描述很多。比如孩子，比如智者，比如疯子，比如苦行僧，比如狂人，比如神经病……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体现了人们对一些诗人言行的主观评价。我和不同年龄的诗人交往了几十年，很多情形大致都见过。每一种描述都在一定程度上对应了一些诗人的性格或者行为特征，但其实并不准确，或者说有些片面。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大多数诗人都很敏感。很多诗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比较本色。爱就拼命地爱，恨就认真地恨。 重庆的诗人中，穆仁、石天河、余薇野充满激情，满身正气，年逾九旬说话还掷地有声；梁上泉、陆棨等长者敦厚温和，透露出良好的个人修养；万龙生执著，把诗当情人，而且主要守住格律体新诗那一个；李钢机智，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张继楼、傅天琳童心不泯，爱心流淌；李元胜沉稳智慧，满身才气；李海洲、欧阳斌、何房子、吴向阳、刘清泉、姚彬等等天赋诗情，言行随意，个性毕现……和他们交往，我都有所感悟和收获。 我想说说傅天琳。她是比较典型的孩子型诗人。这种类型的诗人很好判断：所有的快乐和不快乐都写在脸上。 傅天琳的抒情诗影响很大，但我们不能忽略了她的儿童诗。她的儿童诗是从孩子那里得来的，和她的性格很匹配。虽然年过七旬，她的心态却很年轻，满是纯净。孩子单纯，无忧，但孩子也有孩子的脾气，比如喜欢表扬，怕挨批评。2010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审结果公布之后，有人弄出个“羊羔体”大加炒作，几乎路人皆知，成为当时媒体关注的热点。傅天琳也在5个获奖诗人之列。那段时间，她可以说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之中。她数次对我说，她本来坚决不申报奖项的，可是出版社坚持要报。一个人写诗几十年，怎么可能没有写一些臭诗嘛，万一被人挖出来炒作，好丢人啊！她就像孩子一样，总担心被人批评。那段时间，她几乎无法好好休息，随时关注着热点话题的进展。我告诉她，针对同一件事情，有一个热点就足够了，一般不会同时出现两个，叫她放心。 傅天琳经常说，自己不会写点评文章，包括谈论自己的创作。有人邀请她写八百字的创作谈。她说，好多啊，三百字都写不出来。但事实上，她的散文写得很好，情浓，文美，充满诗意，即使是沧桑，在她那里也写得活泼有趣。她过去曾说自己不会讲话，一上台就不知道讲什么，但实际上她每次演讲都非常生动，充满激情和诗意。两个小时的演讲一气呵成，既谈了人生，又讲了诗艺，把二者结合得天衣无缝。我见过她年轻时上台走路的样子，像孩子一样，几乎是蹦蹦跳跳上去的。现在的她不敢蹦跳了，但孩子的心态依然如故。 我听说过一件趣事。傅天琳获得鲁迅文学奖之后，媒体采访她，问她的创作经验。她说，我其实就是一个天天买菜的老太婆。这个回答很机智，既低调，又说出了她诗歌创作的来源。据说，这个报道被机关食堂的师傅见到了，对一些作家说：人家卖菜的老太婆都得全国大奖了，你们都不去拿几个奖。傅天琳听到后，孩子般地笑了起来，买卖不分的路人都关注了她获奖的事情。 傅天琳参加的活动很多，因为现在的诗人中擅长书法的人不少，所以主办者往往都要准备纸笔，叫诗人留下墨宝。这也算是举办活动的重要收获。傅天琳说，她的字写得不好，所以肯定不会题字。遇到这种情况，她是能躲则躲，如果实在躲不过去，她就可能会叫同行的诗人帮她题几个字，自己签个名，这样就交差了。 但是，孩子性格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适合的氛围之下，只要你信任他，反复鼓励、怂恿他，他就可能去做自己平常不做甚至不敢做的事情。 有一次，我去璧山的桃李蹊农庄采摘葡萄。老板在闲聊中告诉我，农庄的名字是一个诗人帮忙起的，来自“桃李无言，下自成蹊”，他家的葡萄确实好，完全是大棚种植，利用物理和生物杀虫，使用的是农家肥，肯定绿色。但是除了这个名字，还缺少更多的文化底蕴。他希望我帮忙找几个文化人去他的园子里参观，为农庄积累一点文化。对我来说，这事并不难。我首先想到的是人称了哥的诗人吴丹，他能够出口成诗，去写几首“了诗”肯定没有问题。我也想到了傅天琳，她是名人，即使她什么都不留下，只要去过，那里就会有诗意和文化的积淀。 我以葡萄和土菜的名义，真把他们忽悠过去了。一同前往的还有诗人石子、赵兴中、谭萍和梦桐疏影。没有想到，他们玩得非常开心。面对千里沃野，绿意浓郁，果香阵阵，他们像孩子一样快活，都说好玩得很。好玩是傅天琳的口头禅，她判断一件事情、一个活动或者某个人是不是有意思，基本标准就是好不好玩。所谓好玩，就是要让人觉得快乐。不好玩的事情，她是不乐意参加的。这完全就和孩子判断事物的方式和标准是一样的。看到他们快乐，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那天下午很热，是7月下旬的高温期，气象台发布了高温红色预警。室内还好，毕竟有空调，室外则如蒸笼般冒着热气。但是，谈得兴致甚高的时候，老板拿出了准备好的纸墨笔砚，在门口外面铺开了写字台。了哥的书法不错，出版过诗书集。他不顾胖子怕热的问题，首先提笔写下了“硕果累累”“春花秋月”两个条幅，老板非常高兴。傅天琳也从空调屋走出来，陪着了哥写字，还不断表扬，并亲自为他献上了一杯美味的葡萄酒。 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了，一向声称自己不会写字也从来不题字的傅天琳，在大家的怂恿下，提笔写下了“阳光玫瑰，葡萄诗，醉醉醉”，并郑重其事地落款“丁酉夏傅天琳”。虽然我对书法是外行，但傅天琳的书法处女秀还是让人开了眼界。流畅的笔画，娟秀的字体，完全就是傅天琳的风格。她没有印章，了哥就用宣纸撕了一个印章大小的方框，放在落款处，让傅天琳在方框里按下指纹，远看完全像印章一样。更好玩的是，傅天琳写的是纸幅的左边，了哥接着在右边写下了大大的“福缘”二字，不签字，只盖章。于是，两位诗人联袂创作的书法作品就这样完成了，老板高兴得不得了，一定要和他们合影留念。而这时候，阳光正烈，写的人、看的人个个都湿透了衣衫，但似乎没有人顾忌这些。 其实，诗人有时真的很单纯，很可爱。只要一个肯定，一份认同就会使他们乐得手舞足蹈，甚至会忘记自己的顾忌。比如傅天琳的书法首秀。傅天琳的心态总是像孩子一样，单纯、阳光，充满好奇。思维活跃，想象奇妙，弄得好多熟悉她的人都不知道怎样界定她的身份了。“奶奶”可以，“妈妈”可以，“姐姐”也可以，于是出现了“外婆姐姐”“老师妈妈”一类的可爱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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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6 11:30:4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2:37:51
发表于 2017-8-19 22: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