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军旅·诗缘——序《青木文集》

诗酒自娱 · 发表于 2017-8-9 16:2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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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军旅·诗缘

——序《青木文集》

重庆市诗词界有四个“同庚”，都是1941年出生的，而且前后刚好相差一个月。按时序依次是王端诚、龙光复、唐元龙和我，而唐兄只早我一天出生。论交情，我们四人也是长期交往、共事，感情甚笃。除年龄、爱好外，还有其他交集。例如，王、唐与我都是毕业于重庆第一师范学校，唯有这一条让我心理平衡一点：我是1958年毕业，他们二位都在其后，得尊我为“学长”了。而我与龙光复则有一个共同点，都是1958届高中毕业生（他是在青木关中学就学的，所以网名叫“青木之灵”呢，诗友们简称为“青木”）。啰啰唣唣，不厌其烦，说这些干嘛？还是绕回本题吧：青木最近要出版一本文集，嘱我为序，岂敢推辞？当然只好应命。

青木在我们当中有一个值得骄傲的资本：我们仨都由一个“文”字贯穿一生，在校学历止于中师；而青木则考上了大学，在当上技术员后又当过近五年铁道兵，在兵工企业经多年历练，终成枪械专家，曾任建设集团副总工程师。兵、工二者是他职业生涯的主题词。然而，几十年来一以贯之地热爱诗文，是我们共同的特点。我与青木的友谊也是缘于诗歌：若从我在《重庆日报》工作，采访他参与创建的建设诗社算起，也二十五年有余了。而关系密切到成为知己，还是大约从十年前他介入“东方诗风”论坛的活动开始。之前他长期研习诗词，是在“东方诗风”这个大家庭里，接触并创作格律体新诗，进而成为名副其实的“两栖诗人”。早前，他的诗词集《青木吟稿》，置于《东方诗丛》第二辑，于2008年问世。近十年来，青木诗文并进，创作皆丰，欲各辑一书付梓，作为文朋诗友，自是喜不自禁，真欲浮一大白。
青木的文章（不只是散文）陆陆续续读过一些，这次从《青木文集》电子版，算是窥其全豹了。集内的作品按内容分为四辑：《人在旅途》、《蓦然回首》、《铁师生涯》、《鹤皋诗话》。前面三辑多系记叙性散文，内容都是人生路上的亲见亲历，所闻所思，而《鹤皋诗话》则是青木参与诗歌活动的回顾总结、读诗的审美体验和对诗的评论。一个十分可贵之处在于，不少作品都展示了他对生活与艺术的感悟和思考，甚至站到了历史的高度，不乏应有的反思。

这些林林总总的文字，若是按时间排序，也可以看到作者的人生轨迹，视为青木作为一个社会个体的自传。任何一个在芸芸众生中渺小得有如沙粒的人，活到“古稀”之后，总有他生活、成长的历史，不同的人肯定会有出身、环境等许多方面的共同点，但是又总会是独特的“这一个”。反过来，许许多多的“这一个”又汇合为一部那一特定时代的“大书”。

《我的潘老师》是一篇力作，至情至性，使我读后感受殊深。青木也是1958年高中毕业，所以和我一样眼见自己敬爱的老师被打成“右派”，还经历了1957年秋冬季在高中生中进行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遭贴过大字报。在高三年级，又有两位同年级同学被打成“不戴右派帽子的右派”。对此，他写道：“我不相信党会有错，也绝不相信潘老师和那几位老师、同学是坏人。在这极度的矛盾和困惑中我迎来十七岁生日。就在这一年（1958），我告别了不再拥有潘老师的学校，告别了中学生活；也越过了在经济上、精神上都极度贫困的人生阶段。”就是这样一个时代，对他的一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青木撷取了潘老师人生的几个片段，塑造了一个不幸被打入另册的知识分子悲壮而崇高的形象。

对亲情和乡情的刻骨之念是《文集》的华彩乐章。有对极左恶果的揭露，也有对人性缺失的忧虑，有家乡新貌带来的喜悦，也有消失中古镇故屋的挽歌。且看这段文字：“近几年来，我经常回老家，仅管那里已没有亲人、没有乡亲、没有老屋，但那屋后的土丘还在。就算那土丘将来被推平了，我已经找准坐标的承载老屋的土地总不会消失吧！它们能理解我在那里承接的欢乐和压抑，能感受到我对母亲、对家乡的依恋，能倾听我给它们讲述的家乡的故事。”（《家乡的故事沉重的反思》）在《蓦然回首》中读这些“家乡的故事”，相信会令读者怦然心动。以文言写的两篇祭母之作呕心沥血，如诉如泣，我读之感同身受。这一位能写诗的女地主，能够眼见儿孙成才，苦尽甘来，得享后福，真是天可怜见。

入伍铁道兵虽只短短5年，却是青木一生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所以至今他还有十分深厚的“铁道兵情结”，与战友一道去云贵高原等地寻访青春年华的足迹，与当年战友仍然保持密切的联系。在《文集》中，《铁师生涯》也就成为不可或缺的篇章。在“铁师“受到的磨练无疑成为青木一生的重要财富，使之受益终生。在从军期间青木写过组诗《红炉之歌》，反映铁道兵生活和战士的心路历程。“红炉”的寓意是非常明显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48年之后，约同几位战友，去重寻故地，“追寻二十一岁的时光”，追寻“人生中最艰苦、最欢乐、最闪光的那一段青春岁月”。这一组散文，对于青木自己的意义自不待言，相信我们这些对于铁道兵完全缺乏了解的读者也会从中收到感染，得到教益。诚如青木所言：“铁道兵的悲壮，也许被人遗忘了！但它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将永存于天地之间！”

《鹤皋诗话》是青木诗歌生涯的真实记录。他的诗路始于中学生时代，在铁道兵军旅得以延续，后来因建设诗社而复活，由重庆市诗词学会、“东方诗风”而扩展。前二者在此书前三辑有所涉及，而后两个阶段在此辑各篇中才有专门的论叙。建设诗社在重庆诗词界具有重要地位，青木为其写下了的精要史实，很有意义。他在“建设”诗友中发现了“诗词感应现象”，即“以对诗词的共同爱好、对建设诗风的使命感和自豪感来编织崭新的人际关系”，这充分体现了诗词艺术的魅力。

他在全国第九届中华诗词研讨会大会予以推介，产生了广泛的影响。青木不但努力从事诗词与格律体新诗创作（这些成果收集在同时出版的《青木秋韵》中），而且进而进行理论思考与作品评论，本辑中几篇力作即可见其功力。如此，在创作上，青木是一位两栖诗人，而在整个诗歌领域，他又拍扇着创作与评论双翼在诗空翱翔了。这样的全方位诗才并不多呢！

唠叨这么多，似乎也该打住了。最后，还是在“文”字上说几句收场吧。我以为，文品见人品，通观《青木文集》，青木应是一个不忘初心之人，一个锐意进取之人，一个重情重义的君子，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反过来，正是青木的优秀人品，决定了《青木文集》的品格与价值。

是为序。

2017.立秋日于云南抚仙湖老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