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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忌《抛砖集》 —— 格律体新诗又一书证 早知柳亚子公子、朱湘的挚友,定居美国的柳无忌教授出版过新诗集《抛砖集》,是他探索新诗格律的实绩,却一直无缘得见。以收藏抗战期间盛行的“土纸本”为主的重庆知名藏书家张南是我的忘年交,一次会见时谈到柳著,竟然惊喜地得到回应,说他藏有此书,于是借阅,见到她原始的真容,真是大喜过望! 《抛砖集》分三个部分:十四行诗21首,“诗歌”9首,无韵诗9首,一共收入39首诗。作者在《后记》中说,始作于1927年,止于1942年,“平均每日不过作成二三首,可谓十分稀薄了”,而“在质的方面,亦无大可观者”。但是,这些诗却“代表一种理想,一个目标”,这个信仰是“一贯的”,就是“诗须有固定的形式与体裁”,而这些照片“就是这个理想的实践”。可见数量虽小,作者自己还是十分重视的。作者的这一理想是坚定的,其实践是自觉、认真的,所以才结集出版。他在短短的《后记》最后表示:“倘使这些诗歌并无可取,那么我仍将坚持自己的私见,以为错误不在诗体本身,而在作者本人缺乏写诗的修养与才能”。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这正是诗集命名的本意。 现在我们就就按作者自己划分的三个部分来看看这些诗是“砖”还是“玉”吧。 十四行诗21首,占全部作品的一半不止。我以为这正是柳无忌先生《抛砖集》的精华所在。新诗百年,西方十四行诗的引进也大致同步进行,乃是中国新诗格律建设的重要方面,成为中国格律体新诗创作的一个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对此许霆先生有专著予以论述。他在2017年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十四行诗史稿》中指出,十四行体是西方重要的抒情格律诗体。我国诗人在新诗发生期就开始输入十四行体,近百年来数百位诗人创作了数以万计的汉语十四行诗,初步完成了十四行体由欧洲向中国的转徙,不但推动了中国新诗体和新诗律的建设,而且在推动世界十四行诗发展方面作出的历史性贡献。而许霆、鲁德俊选编的《中国十四行体诗选》就从《抛砖集》中遴选了《嫦娥》《新生》《冬宵》《死与爱》《爱与家园》《婚礼》6首(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而早前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由钱光培编选评说的《中国十四行诗选》则从《抛砖集》中选入了7首:《怀济慈》《途中》《纽约城》《圣弗伦台恩的选择》《伦敦的雾》《生死两镜》《屠户与被屠者》。这13首诗无一重复,几达柳氏全部十四行诗的2\3。许霆在上述《史稿》一书第3章中,专设一节,对柳氏的十四行诗做了充分的介绍,高度的评价,认为《纽约城》等现代城市诗的出现“表明汉语十四行诗与世界现代诗潮的无缝对接”。这无疑都证实了柳氏十四行诗的价值:是“玉”而非“砖”也。 纵观柳氏十四行诗,莫不如他在《后记》中所言,是他处在国外“个人的情感生活与思想生活的一些记录”,而这些记录都是有感而发,其特色是具有异国色彩,而表达也是如他自己所言,仿照十四行诗的格律规范进行创作。依韵分节(取英式的4442节式或意大利体的4433节式,韵式也与之适应),不过诗行一般都由5音步缩短为4音步。不妨举《冬宵》为例,鼎尝一脔吧(原文没有空行、退格): 阶上是点点滴滴的霰声, 严冬来到了凛冽的朔风, 凃银的树枝高耸在天空, 连绵的屋舍遮盖着雪层; -
灰色的凄凉遍大地横亘, 冰雹驱走了僵蛰的昆虫, 禽鸟瑟缩着藏匿在穴洞, 独有冬寒呀尚侵袭行人! -
行人,你是否彷徨无所归, 或你的心儿远寄在他方? 但莫踟蹰呀,让希望前来,—— 我的爱,你能否许我所望, -
让我们共筑我们的栖巢, 在爱的温暖中度此寒宵? 这样处理是为了显示诗的韵式:前三节交韵,末节随韵。 再看第二辑“诗歌”9首。首先得提出我对“诗歌”作为此辑的总题不解,不知是何用意。此辑作品与第一辑十四行诗大异其趣,诗行参差不齐。但是奇妙的是,每节都成一样的模式,相应的诗行相若。实际上这就相当于我们现今在格律体新诗体式“三分法”中的 “参差对称式”,像朱湘的《采莲曲》那样,成为这一样式的先驱。不过《采莲曲》更严谨,每节毫无二致。而《诗歌》中9首则只是大体上一致。不过排印时没有分节,这样一般的读者就看不出其中诀窍。不过在退格上却有些讲究,恐怕是执意显示闻一多所倡导的“建筑美”吧?这类诗一般都比较长,如《新岁》每节7行,全诗共7节,仅录一节看看,其他各节都是这般“模样”: 我默坐在斗室中, 听阶上雨滴, 雨声淅沥。 我独自私语: 啸呀,你何必愁郁, 岂你忘了, 今日又逢到岁首新年? 《婚歌》短一些,各节都一个模式,似乎克隆而成。全诗如下: 吹奏起管弦与丝竹, 点燃了洞房的红烛; 爱神,藏好你的利箭, 将白鸽成行排列, 待新人前来, 礼拜此庄严的佳节。 -
装扮好飘扬的衣裙, 和润了婉转的清声; 仙女呀,别娇羞不前, 快来环绕着舞蹈, 待新人前来, 为贺此幸福的欢宴。 -
野外的鹰枭,莫啼鸣, 今夕是欢乐的喜庆; 让嫦娥轻装微耀, 将清光照遍床席, 待新人前来, 共度此温暖的良宵。
第三辑柳先生自称“无韵诗”,大概是仿照英国的“素体诗”吧:其特点一言以蔽之,就是诗行的音步大致相同,而行末不用韵脚。在中国新诗发展的历程中,自由诗早已抛弃韵脚,而诗行完全不顾长短,而格律体新诗呢,却一直把押韵视为必要条件。因此事实上诗坛已经不再有这种英式“无韵诗”的用武之地。所以仅从形式上看,这种尝试是无以为继的,也可以说已经表明“此路不通”。我就不再多费唇舌了。但是对柳先生的探索精神还是应该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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