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青菜（六首）

克文

*最高处

梯田围拢的
一个巨大的坛
站在上面挥起锄头
就凝固在劳作的最高处

遥远的山峰云岚
只是时间长卷的背景
在岁月里衬托幻想曲和浩瀚

最高处的汗水与播种
最高处的黎明或黄昏真是人间至美


*云烟处

故乡从石板桥上走过来
老推车依然保持着岁月的古色
老狗依然还是小狗的模样
老伯挑着轻松的记忆
却已是再也回不去的沉重

永远都是那么简陋的故乡
被那么多人热爱着
那么多呼喊不出的颤动和神秘
都深藏在厚厚云烟处


*石楠树

混杂在一丛石楠树中
三月也跟着开花
也散发出不一样的味道
在闭眼之间
让自己也尴尬着春天

没有人会那么无趣
愿意揪出我无聊兼无奈的身影
石楠树也不会挤兑
我只管活着自己的另类与自嘲


*一盘青菜

许多美好的东西
随着一盘青菜
吃进了我的体内

我的幸福
都是那么有迹可循的
不需要任何艺术的虚构

走进父亲的菜园
再从母亲的灶台走出
小路永远都是那么娴熟


*有缘

一个秃顶的诗人
一个秃顶的司机
一点也不熟

当诗人被司机
载到了爱琴海边的山顶
一起眺望大海
那一刻秃顶是有缘的

爱琴海看到边也看不到边
就像一个诗人和司机的秃顶


*暗下去

月亮暗下去的时候
可能我迷失在裤兜里
掏出来的总不是钥匙

可能我也迷失在鸟群里
鸟都飞起来的时候
我的自嗨绝对暗下去

还有独自的悲伤渐渐暗下去
可能我还迷失在生命的奢侈里
不知道岁月的枝头已被风景折断


2023.3.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