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凤舞

在路上
  
一生我都在路上学习行走  
一生我都在走向海
  
走完一切的路径  
才知道我要寻找的原本是我自己  
我就是深深的  
永不平静的海洋
  
当放下了手中的一切  
我才知道  
原来可以这样轻松地  
把整个世界揽入怀中
  
春天从不曾忘记一粒种子  
也从来没有一朵花会拒绝春天


  



路
  
路，在荒野的中央  
没有什么形状  
没有尽头，也找不到起点
  
赶路的人，有些在寻找自己  
有些在逃避自己  
仿佛都被命运所驱逐  
疲惫但不肯安歇
  
以风露为饮，以日光为浴  
以风景为唯一的安慰  
以足迹为最后的期盼
  
足迹将被荒草掩埋  
他们将以血肉滋养野草  
于春青青，于秋金黄，或等星火燎原


  




在路上
  
只是雨滴苏醒  
湖水开始跳动

只是风被唤醒  
森林开始摇晃不停  


只是一次眺望  
路上的人走进梦境  


只是一次酩酊  
那些因而被指认的永恒  


无所谓倾心一道闪电  
一场流星  


只是去处鲜明  
欢喜落进了你我的心中

只是边走边唱  
无所谓不被记住的发声

只是自由被唤醒  
诗意苏醒






走在路上
  
我们走过草原  
衣襟上沾染青草香  


我们走过高原  
在唯一可能的路上眺望所有  
不可能的方向  


我们在湖畔结识一朵野花  
与沙丘之月悄悄说话

我们把往昔与未来全都放下  
把杯中晚霞就着感动  
慢慢喝下






在路上  
   
在路上  
我说不清我正在走进一场雨  
还是正在走出
  
如果愿意  
我也可以一样青翠着，摇曳着  
也可以把雨水裹在身上  
心里暗持温暖  
不可言喻的幸福
  
而我终究不能解释  
我爱，却不能够停留  
我是皈依的  
却不能够以此为归属  
我，不是这田野里的一棵树

我只是那风中的风  
云中的云  
在远方还不停眺望着远方  
把眷念的  
不断抛在身后
  
又不免满怀依恋之情  
把已逝的良辰  
付与歌笑，付与歌哭


  


路无止




不能说追索是无意义的  
不能说不结果的花开是无意义的  
不能说孤独地燃烧是无意义的  
一颗星藏在众星之中  
当白昼来临  
让步于更大的光明
  
眼睛是自己的所以眺望是自己的  
路是自己的所以遥远是自己的  
天空有多大  
取决于跨越多大的遮蔽  
海洋的心  
有多深就容藏多少神秘
  
我们都执迷于爱  
爱世界的宝藏，列队来到眼前  
也爱那些爱不到的  
蜉蝣的夜晚，蝴蝶的冬天  
已知的半径所能看见的圆周外的暗  
爱那永远不停后退的  
地平线




独行者


  
以心  
为路为旷野

为瀚海为云天  
流离  
无定所  


不停不静无往无终  
无回程……  





路上的人


  
在路上的人  
你要去寻找什么？

雪在山巅在阳光下  
盛大的花事在季节的前方  
时光在酒盏里  
梦在梦流离失所的异
乡  
既非快乐也非悲伤  
那年的青草山坡  
依然还有人在唱着歌  
只是昔年已被你弃于途中

想被一种绝世的美  
唤醒或者刺痛  
想把溪水和月光收进背囊  
但流逝已不可阻挡
  
会有一窗灯火收容你  
会有云山淡淡送别你  
风中的一粒微尘  
落入谁眼中谁为你泪流  


在路上的人，你路过了太多  
最后找到了什么？



  
独行者


  
打开窗子呼吸一下  
凛冽的空气  
奏一支赋格曲  
在别处踏上  
寻宝或者探险的旅程

保持表面上的安静  
既不大笑也不哭泣  
在夜里醒着，徘徊  
在命运敲门之前  
做一次无谓的等待  


“在我的结束中，  
是我的开始”——  
我们其实就是这样  
生活和告别的




但你是谁？同在荒原  
在河流对岸，在山的那边  
走和我同样的路  
孤独着各自的孤独  


  


我在路上


  
篱落疏疏，小园寂寂  
那一树梅花  
开了满枝又落了满地  
树下  
已经无人
  
春风  
是归人也是过客  
轻抚过园中一草一木  
悄然退去  
不带走一粒香尘
  
案头琴  
缄口不语千山万水  
琉璃碗  
今只盛雨水和月光  
虚空来饮，醉倒便睡

青苔绿了石阶  
旧书卷苍黄了岁月  
好歌残阙，还在等我  
而我，还困在天涯  
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