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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心灵相通 谷 羽 阿方纳西·阿方纳西耶维奇·费特(1820—1992)是俄罗斯纯艺术派代表性诗人;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1840—1893)是俄罗斯天才的音乐家。两个人年龄相差二十岁,可以说是两代人。当费特已经在诗坛崭露头角的时候,柴可夫斯基才刚刚出生。虽然两个人论年龄堪称父辈与晚辈,但是对诗歌与音乐的爱好,却使他们相互欣赏,彼此接近,成了忘年之交。 柴可夫斯基创作了许多交响乐、协奏曲、管弦乐组曲,芭蕾舞剧《天鹅湖》堪称他的代表作,不仅在俄罗斯盛演不衰,在欧洲也有深远的影响。此外他还创作了一些歌剧。比如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和《黑桃皇后》,就取材于大诗人普希金的同名作品。这说明作曲家对文学的爱好,文学作品常常激发他的创作灵感。 柴可夫斯基也很喜爱俄罗斯抒情诗,其中特别推崇纯艺术派诗人费特的诗歌。当时有位康斯坦丁大公,他本人也是诗人,柴可夫斯基在给这位大公的一封书信中谈到了诗人费特。他写道: “费特君是个天才诗人,我认为这一点毋庸置疑……在其创作最富灵感的时刻,常常跨越诗歌固有的疆界,迈着勇敢的步伐跨进我们的领域,就是说进入音乐王国了……他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诗人,应该说他是诗人音乐家,有些诗歌主题在他看来,运用语言描述过于轻而易举,因而有意回避,因此他常常受到误解,甚至受到某些先生的嘲讽,有人挖苦他的诗句‘请把我的心带往歌声响彻的远方’写得深奥晦涩,莫名其妙。对于才智平庸者,尤其是缺乏音乐天赋的人说来,费特的诗或许显得深奥莫解,不过,在我看来,费特的不同流俗,恰恰证明了他的天才。” 书信中谈到的“请把我的心带往歌声响彻的远方”,是费特的抒情诗《给唱歌的少女》当中的头一行,诗人巧妙地把听觉感受转化为视觉形象,运用“通感”的技巧强化诗歌的艺术感染力: 请把我的心带往歌声响彻的远方, 忧伤像隐没林间的月亮; 爱情的柔和微笑伴随着声声歌唱, 映照你灼热的盈盈泪光。 啊,姑娘!在看不见的涟漪之中, 我领会你的歌心驰神往; 沿一线银色轨迹飘浮向上,向上, 我像影子晃动追随翅膀。 你的歌声闪烁着火光在天际渐熄, 似傍晚的彩霞融入海洋—— 我不明白在什么地方,蓦然之间, 无数珍珠流泻琤琮作响。 请把我的心带到歌声响彻的远方, 淡漠的忧伤与微笑相仿, 我沿一线银色轨迹飘浮向上飞翔, 似影子晃动追随着翅膀。 音乐与歌曲是无形的,转瞬即逝,很难用文字给予把握与传达。然而诗人费特却知难而进,勇于挑战,他把听觉转化为视觉,把无形化为有形,通过联想、比喻、暗示等艺术手段,多角度、多侧面地烘托少女的歌声。“沿一线银色轨迹飘浮向上”,“像影子晃动追随着翅膀”,都在读者面前展现出一幅情景交融的生动画面,让人透过视觉形象的美好,领悟少女歌声的曼妙。而中国读者读了“无数珍珠流泻琤琮作响”这样出神入化的诗句,肯定会联想起白居易《琵琶行》里的“大珠小珠落玉盘”。 柴可夫斯基非常赞赏费特这首富有内在韵律的诗歌,欣然提笔,为它谱曲,俄罗斯的音乐奇才与诗坛圣手珠联璧合,共同培植出一株艺术的奇葩。 除了这首诗,柴可夫斯基还先后为费特的其他抒情诗谱曲,比如《这可是你轻柔的倩影》《躺在牧场的草垛上》《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对你什么也不想说》等等,这些都成了俄罗斯世世代代传唱不衰的经典歌曲。 作为纯艺术派诗人,费特坚持认为,艺术的唯一目的就是追求美,他拒绝功利主义,远离政治纷争。诗人最擅长的是捕捉转瞬即逝的场景,洞察微妙变化的情感,以轻灵曼妙的诗句歌唱爱情、友情,赞美俄罗斯的自然风光。难怪他的诗能激发柴可夫斯基的创作灵感,优美的诗句,配上优美的音乐旋律,相得益彰,两位艺术家合作,为俄罗斯奉献出艺术精品,这实在是俄罗斯音乐与诗歌爱好者的福气。 1891年,诗人费特70周岁,柴可夫斯基50周岁,诗人写了一首抒情诗,赠送给他的忘年之交,祝福他年届半百,诗人以此酬谢这位艺术知音: 我们的颂诗,亲切的诗句, 本不想把他奉承; 岂料音乐轰鸣,诗人赞誉, 竟然违背了初衷。 由表及里被他的琴声感染, 深深震撼心灵, 兴奋得无力分辨诗乐界限, 心情彼此相通。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的诗神 把乐师高声赞颂, 让他振奋,如酒杯泡沫翻滚, 像心脏欢快跳动! 这首诗绝非通常的颂扬或庸俗的吹捧,它是诗人内心深处情感律动凝铸的乐章,是由衷的感叹与赞美,是优美的音乐唤起的优雅诗歌的回声。这样的作品必定能叩响读者的心扉,使读者更加亲近诗歌与音乐。 有句俗话说“文人相轻”。中华古典诗词研究著名学者叶嘉莹先生对此反驳得好:“相轻的从来都是二流文人。杜甫诗句: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韩愈吟诵: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何轻之有?!”信哉斯言!真正的艺术家从来都是心灵相通,惺惺相惜,彼此敬重的。费特与柴可夫斯基的忘年之交就是又一个最好的例证。 载天津日报2016,4,27日第15版满庭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