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哉！万盛烤鱼

尘逸

美哉！万盛烤鱼

    万盛有个烤鱼一条街。

    烤鱼街紧邻孝子河，沿着河畔石栏逶迤开去。从这头到那头，虽然仅两三公里，烤鱼店却是店挨店、门邻门，连拐角小店、背街门脸也不放过。那些店招五花八门：遇得到烤鱼、万盛烤鱼王、三三烤鱼、西子烤鱼、胖子烤鱼、农夫烤鱼、桃园烤鱼……家家户户门口都悬挂着两杆或者四杆倒三角形的旌旗，黄底黑字，霸气十足。微风一过，猎猎招展。

    万盛烤鱼白天几乎无人光临，每到夜晚，倏然就人声鼎沸，达到高潮。犹如古龙小说里的一个场景：绝顶高手决战之夜，初时万籁俱寂，待到两大高手刚刚从天而降，各路人马不知从哪儿就齐刷刷冒了出来，三教九流全都汇聚于此。于是，每当夕阳西下夜幕初降，孝子河畔，烤鱼长街，河风与夜风合二为一，柳枝在风中乱扭狂摆之际，猎猎旌旗中走出三两个壮士或美女，高支支的个儿，脆生生的吆喝，火辣辣的热情：“烤鱼烤鱼，吃烤鱼不？里面走里面坐……”“烤鱼，遇得到烤鱼，新添新品种，海鲜扇贝，打折有优惠……”“烤鱼烤鱼，最好吃的烤鱼，万盛烤鱼王，万盛独一家……”顿时，一股江湖豪气扑来，令你撞了个满怀、贴了个满面。稍微迟疑几分钟、对比两三家，蓊然窜出的众多食客已经将一家家店小地窄的店铺塞满，在里面猜拳行令、杯筹交错，陆续到来的食客根本无处落脚。于是，店家便将一张张小四方桌摆放到河岸边花坛后柳树下，一字排开去。同来的食客一张桌子坐不下，就加成两张桌、三张桌、四张桌、五张桌……甚至摆成一个“苗家长桌宴”的阵仗，那场面，简直太火爆了。寒冬腊月，店家还会在每三四张桌座上方支起红彤彤的帐篷，以抵风挡雪、防冷御寒，成为远看灯火摇曳、近听热闹喧哗的红色“蒙古包”。所以，冬季，天地之间风欺雪压；红色蒙古包内，烤鱼喷香，热啤咕噜，过往行人无不侧目歆羡。而夏季，杨柳依依，夜风习习，一溜儿食客徜徉夜色中，口啖美味烤鱼，眼观斑斓河景，身自清凉无汗，无半点儿暑热，更是惬意加恣意。

    万盛烤鱼口味多样，麻辣、泡椒、香辣、豆豉、酸菜、五香……不一而足。其中最常见的就是麻辣和泡椒。到店里挑得一两条活鱼，或鲫鱼或草鱼，秤了斤两，食客再点些配菜，就可以闲坐四方桌边等候了。而烤鱼师傅就忙活开了，将鱼儿从腹部剖成两半，收拾干净，撒盐腌好。将鱼摊开铺在烤夹里，牢牢夹住，放在火炉上用木炭烧烤。烧烤到一定程度，在鱼的两侧刷色拉油、香油，再撒上孜然粉、胡椒粉。待鱼的两侧都烤至七八成熟，盛到专用的不锈钢长方盘子中。再将熬好的骨头汤或鸡汤，浇到烤鱼上；将用牛油、红油、白糖、花椒、辣椒、豆豉等炒出的底料浇在烤鱼上。最后，将用清水煮好的黑木耳、土豆片、豆腐块、魔芋条、洋葱片、藕片、西芹等爽口菜放在鱼汤中烹煮，再点缀上香菜末、花生末等装饰菜品。这就是最受大众欢迎的麻辣烤鱼的做法。泡椒味烤鱼又有不同，首先就是底料中的辣椒豆豉要换成大量的泡海椒、泡萝卜，其他细微处千差万别，这又全凭烤鱼师傅的独到经验来具体烤制。一切就绪，整个过程不过10来分钟吧，店小二便将双层烤鱼盘架端到四方桌上，请食客大快朵颐。食客立刻感到一股热浪袭来，定睛一看，下层是火星闪烁烧得正旺的黑木炭，上层是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烤鱼。“好香啊！”一阵赞叹之后，食客纷纷举箸提筷，朝里面的鱼肉伸去……其实，吃烤鱼的最佳时机，应该是待到所有花花绿绿的配菜都煮透吃光之后，这时候的烤鱼才算是集各种配菜味、佐料味、油水汤汁于一身，不但表皮焦黄酥脆，而且每一寸肌肉都鲜香麻辣，入盐入味，每一口都令人叫绝。

    万盛烤鱼多达近百家，除了味道差别不甚大的美味烤鱼外，各家还有各家的“绝招”。三三烤鱼的锡纸烤脑花最是一绝。一个锡纸小碗，里面盛着蓬松松的一碗绿香菜。用小勺子刨开香菜，就看到一个纹路清晰、完好无损的猪脑花，白生生、嫩嘟嘟，上面细撒着花椒粉、食盐、味精等，全都浸在油汁里，舀一勺入口，香辣爽口，泡椒味儿十足。刨开脑花，这才发现，最底层的泡海椒泡萝卜兀自蒸腾冒泡，熏着其上的脑花呢。农夫烤鱼的砂锅粥，叫人入口不忘。一个不大不小的砂锅，盛上米、掺进水，在火上烹煮熬制几个钟头，白米粥也好，皮蛋瘦肉粥也罢，全都是原锅原味，中途不会歇火，还有人时不时地顺向搅拌、细心调制，令砂锅粥粘稠浓酽、质地软烂、味道醇厚。遇得到烤鱼，以新增的各种海鲜著称，什么生蚝、花甲、小龙虾、香辣虾、小虾米、小黄鱼、螺蛳等等，红的红，黄的黄，卖相美，味道鲜，令人吃后魂牵梦萦。此外，还有各种自家烹制的荤卤、素卤、煮毛豆角、水煮花生、凉粉、凉面……菜式丰富，搭配合理，有清淡，有浓烈，能多角度全方位地满足各类食客的口腹之欲。

    美哉！万盛烤鱼。

海棠依旧

真是人间美味，生动细致的描述，看着文字就令人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