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少林

尘逸

少林，少林

   

    “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少林，少林，有多少神奇故事到处把你传扬……”提起少林寺，这首歌随口飘出。犹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红遍全球的电影《少林寺》，犹记得觉远立志报仇、少林习武、落发为僧的曲折故事，犹记得觉远与牧羊女柔情缱绻、儿女情长的婉转片段，犹记得牧羊女在嵩山中小溪畔柔情歌唱的动人场景……

    对少林寺憧憬了二三十年，今年七月终于亲临，得以一睹这座“天下第一名刹”的真容。

    早上十点，车行至嵩山上。烈日当头，空气清新，车场偌大，层层往上。环顾四周，满眼苍翠，千山碧绿，峰峦皴裂，仿佛天然国画。这就是嵩山腹地——少室山了。少林寺就在少室山的茂林中，背后紧依五乳峰。清景日昣《说嵩》中曰：“少林者，少室之林也。”所谓“少林”，源于此意。

    少林寺是北魏孝文帝于495年为了安置印度高僧跋陀所建。建寺32年后，印度名僧菩提达摩来到少林寺传授禅法，确立了少林寺禅宗，使之成为佛教禅宗祖庭。隋唐、唐初，少林寺越发兴盛，在秦王李世民讨伐王世充的征战中，13名少林僧人助战有功，受到封赏。此后，少林寺发展更快，驰名中外。元代，少林寺“众常两千”，明代是其鼎盛时期，清朝末年逐渐衰落。1928年，少林寺被烧毁，其主要建筑和珍藏的经书、文物全部被付之一炬。新中国成立后，经过整修，少林寺才焕然一新。

    登上数百级台阶，我们来到少林寺游客服务中心。这是一个偌大的广场。一个站在红褐色巨石上的黑衣“僧人”行着抱拳礼；旁边不远，一块斜置的黑色大理石简略地介绍着少林寺——世界地质公园、国家AAAAA级景区、国家森林公园、全国文明景区示范点。往前有一座巨大的石牌楼，高约十米，宽约二十米，四柱三门，翘檐飞角。中门正上方额题为“嵩山少林”，乃启功先生所写，娟秀隽永。左右门额题分别为“禅宗祖庭”“武林胜地”。四根石柱上是两副对联。一副为“百代衣钵赓承一花五叶，千秋山河襟带四水三城”，一副为“胜地有缘听法雨，少林无处不雄风”。绕到其后，对联分别是“香火千秋兴宝刹，阙河万里拱神山”“一苇渡长江修持九载，两山藏古寺参拜十方”。许多游客在此留影拍照，久久流连。

    导游介绍说十点半有一场少林功夫表演，得赶紧往前赶。我们从导游手中拿过门票就匆匆进去了。景区内，方正的石板路平坦光滑，两旁的行道树绿荫深深，偶尔还可以看见某某武校的牌子。骄阳似火，如织游人纷纷踩着绿荫往前走，不少外国游客挤在其中。路过塔沟桥、法如塔，道路左拐下行，便看见左侧道路下方，一个巨大而粗犷的平场上，许多个少年方阵训练着。那些十二三岁的少年皆着红衣黑裤，站的规规矩矩，走的整齐划一，不惧烈日，作风严谨。前方林荫道上，也有一些小方队，十来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女孩一招一式地学着。训练他们的僧人一身橙红，脚穿布鞋，皮肤黝黑，态度严肃，每个动作都刚劲有力、漂亮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武校在这里落地生根，确实令学员心生敬畏。

    突见前方有一座石牌楼，四柱三门，比游客中心的略小一些，旧迹斑斑，年深已久。中门额题为“天下第一名刹”，左右侧门方则分别是“禅宗祖庭”“武林胜地”，中有一副对联：“少室山下禅林静，五乳峰前钟声悠”。这座石牌楼占地成道路中间一个偌大的圆圈，两旁分列几棵苍翠的小柏树，造型简朴，古意盎然。道路在这里被突然充大了脖子一般，形成一个宽阔的圆场。

    走过“天下第一名刹”牌楼，道路越发笔直。没走几步，瞧见了右侧数十级台阶之上的少林寺武术馆演武厅。许多游客纷纷往上涌。我们也登上去排队，突然，放行的工作人员道：“里面已经坐满了，等着看下一场吧。”然后拦住了通道。哦豁，我们失望地停住脚步。一看，下一场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导游早就告知我们返回时间为中午一点半。来不及了。我们决定舍弃观看少林功夫表演，往少林寺赶去。

    沿着宽敞的石板路继续往前行，十多分钟后，我们到了少林寺山门。一棵棵茂密的古柏掩映中，坐落在两米砖台上的少林寺露出了红墙黑瓦。抬头一看，门额挂有黑匾，上面题有烫金的“少林寺”三个字，正上方刻有“康熙御笔之宝”方印一枚。檐下挂着四只红灯笼，左右有两个圆形窗户，就像少林寺的两只眼睛。中间的大门敞开着，游人踏上十余级台阶，水流一般涌进去。寺前有石狮一对，雄雌相对。东西两边对称立有两座石坊，东石坊外横额“祖源谛本”，内横额“跋陀开创”；西石坊内横额“大乘胜地”，外横额“嵩少禅林”。宽敞的石板地上，绿荫匝地，清凉满眼。无数游客在这里拥堵着，有的抬头观看，有的不停感叹，有的忙着伸出自拍杆拍照，有的一一拍摄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也匆匆拍了几张照，就迈进了寺内。

    迎接我们的是一条笔直的甬道，每一块青石板上都雕有一朵精美的正面莲花图案。相传，当年释迦牟尼出生后就会说话走路，每走一步即生一朵莲花，共走了七步。这里的一步一莲花便寓意此传说。甬道两旁皆是密密麻麻的碑石，数棵参天大树荫蔽着碑林。其中一棵是1500年的银杏，枝繁叶茂，表皮皲裂，树干粗壮，围有栏杆。令人惊讶的是，银杏树树身上遍布着参差不齐的孔眼。据说，这是少林僧人长年累月练习大力金刚指和一指禅功时形成的！真是令人震撼。

    甬道前方，几步台阶之上，就是挂有“天下第一祖庭”匾额的天王殿。匾额是乾隆皇帝御笔亲题。殿内供奉着四大天王，他们象征着“风、调、雨、顺”。门内左右还立有两大金刚塑像。穿过天王殿，后面就是大雄宝殿。店内供奉着释迦牟尼佛、药师佛、阿弥陀佛，两侧有十八罗汉塑像。大雄宝殿前方，东西各有钟楼和鼓楼。殿前就是藏经阁，匾额是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题写的，他故意在“藏”字上省略了三笔，旨在让人记住少林寺所遭到的破坏和损毁。藏经阁之前，就是方丈室，绕过方丈室，便到了立雪亭。这一进院落里有一棵400年的千头柏，其千枝齐发、万叶纷披的景象令人惊叹。最后便到了千佛殿，也叫毗卢殿，这就是少林寺的第七进大殿了。门额上悬“四方圣人”四字竖匾，龛内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和毗卢佛，大殿背面及东西两墙壁上都绘有彩色壁画，最著名的有“十三棍僧救唐王”“五百罗汉毗卢图”，乃壁画珍品。沿着大殿一侧的小道慢慢走出少林寺，快到山门时，进了一家上药堂，院落中端坐一个铜制半裸僧像，其面部和上身皆有阴刻文字标注穴位等。出了上药堂，就算出了少林寺。回首一望，惊觉少林寺中所见的几乎都是游客，鲜见少林僧人。

    沿着先前的石板路继续前行，道旁的小溪潺潺，卵石堆叠。路过祠堂、初祖庵和达摩洞，不几分钟，我们到了塔林。塔林是少林高僧圆寂之后的安息墓地，面积2.1万余平方米，现存有唐朝、五代、宋、金、元、明、清、现代共计240多座佛塔，全都掩映在绿荫中。我们走近看时，发现其排列散乱，形态各异，有四角、六角、柱体、椎体、圆型、瓶型等，其高低、层级、大小、粗细也不一样。据说，按照佛制，只有名僧、高僧圆寂后才能建塔，塔级高低等体现着逝者的佛学修养、佛教地位、生前威望以及经济、佛徒多少等情况。最多的层级为七级，也就是世人常说的“七级浮屠”。导游为我们介绍着一座崭新的塔，其上的浮雕竟然出现了电脑、轿车等现代气息。

    伫立数百座墓塔前，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影视作品中少林僧人在此习武搏斗、翻飞斗敌等场面。想不到现实中的塔林竟然如此安静，沉寂。只有成千上万的游客在栅栏前游鱼般来来去去。随着人流，我们原路返回。耳畔，是一路相随的《大悲咒》，悠扬浑厚，却少有人聆听。

海棠依旧

一座崭新的塔，其上的浮雕竟然出现了电脑、轿车等现代气息。——呵呵，僧人也与时俱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