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来了

尘逸 · 发表于 2016-11-25 10: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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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来了

小雪，一听就是个女孩的名字，多半还是个纤尘不染的妙龄女孩。

丙申年十月廿三，小雪如约而至。为了迎接她，昨日高悬的艳阳断然隐身，昨天高涨的气温颓然萎身，昨日衣衫单薄的人群一夜之间裹上了棉衣棉裤。小雪将细雨搅得淅沥沥的，将天地搅得黑黢黢的，尤其是将气温搅得直线下滑——她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与威力呢？这居然是听起来温温柔柔、看上去洁白无瑕的小雪所为呢？

柔柔弱弱的小雪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来了。

首先是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早上开始，遍洒人间。小雨时大时小，触地即为水坑、水洼、水流，走起路来拖泥带水，极端不便，路上行人渐少。天地之间挂了雨帘，如若在春季，自是广受欢迎的：小草、小花、新芽、种子、农人……但是在这将近岁尾年终的冬季，在这日渐冷清与凄凉的年末，无端地令人望之心寒，为之束手束脚，不愿出门游走了。

然后，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虽然白天已至。天昏地暗，望不出去，能见度极低。一场雨居然也有如此威力？原来，今天是小雪；小雪的小雨，又不一样了。秋分以来，风清露白，渐渐地，露转而为霜，霜转而为雪，水从液态渐渐转呈固态；就像一颗水珠顺着节气的藤蔓，慢慢往下滑落，然后变成了雪、结成了冰，这个过程循序渐进又浑然一体。是啊，节气的底线快到了，因为小雪来了，气温渐渐濒临零度，雨下而凝为雪、结为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想来，小雪就像小时候读过的神话里的仙女，手持玉棒，身披雨衣，将雨滴一抛洒，用玉棒一点化，呵呵，凝雪成冰了。

下午，雨声滴答而稀疏，渐渐歇气了。气温却如射出的箭，经过抛物线的顶点之后遽然下落。昨天还21摄氏度的气温，今天就只有10摄氏度左右了，快，真心快！气温像翻脸，抑或像变脸。本以为只有重庆如此，不料一远居武汉的文友居然也发出慨叹：一夜之间跌破0度，武汉的天气比坐过山车还过瘾！如此比较，重庆尚好，刚刚跌破10摄氏度而已。到了晚间，寒风凛冽，嗖嗖而来，刮在脸上，刀劈剑削一般。脚尖指尖瞬间冰凌一样，僵硬，冷浸。

一天的时间，随着小雪的到来，真正的冬天来了。

小雪带来了冬的寒气，冬的凛冽，但是也带来了诗意。“雪”给人的印象虽冷冽，但是轻盈，浪漫，灵气。“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几千年来，历代文人墨客早就在雪中发现了美丽、发现了意境，也用一支妙笔给后人留下品味咀嚼的千古佳句，让人对雪的审美早就超过了科学和物质意义上的构成，而是与人、与心境、与情谊脉脉相连，让人沉湎其中，回味不已。连“雪”的发音，一念一吟，经唇齿带动心境，顿时沉静下来，纯净起来。连“雪”的书写，都是那么勾人摄魄，尤其是那四个点一参差落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就在心中飞舞起来。

这世间，貌似柔弱微小的东西，自有万钧之力。《流星花园》流行那会儿，片中女主角杉菜遇到困难和整蛊，每每都会用“我是杂草杉菜”，咬牙切齿地鼓舞自己；而从不说“我是松柏，我是洋槐”。小时候学课文《野草》，问世界上什么东西的气力最大，说既不是大象、狮子，也不是金刚，蚂蚁还好一点，能够驮起自己身体重量的几十倍的物体；正确答案是植物的种子、是小草，它们能够分开机械分不开的头盖骨、能够掀翻阻挡它生长的巨石！小雪亦是。虽然来时雨点小，雪未成，但是谁能抵挡得住她和她挟来的寒气呢？谁能忤小雪之意愿、逆小雪之规矩呢？

而且，正因其名“小”雪，可见，“好日子”还在后头。《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云：“小者，未盛之辞”。那么，“盛极”之时，将是何样？快了，大雪、冬至、小寒、大寒紧接着就会接踵而来。小雪拉开了天寒地冻的序幕，雪飞寒舞、霜欺雪压、飞雪肆虐的严冬马上就要盛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