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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的重要文献《律诗底研究》音节章
第四章 音节 音节包括三部分:一为平仄,一为逗,一为韵。 第一节 逗 分逗之法本无甚可研究者,是以前人从未道及。唯其功用甚大,离之几不能成诗,余故特细论之。 魏来〔ArthurWalay〕,一个中诗的译家说,中诗的平仄等于英诗的浮切〔stress〕——平为浮音〔Unaccented syllable〕,仄为切音〔Accented Syllble〕。但在英诗里,一个浮音同一个切音即可构成一个音尺,而在中诗里,音尺实是逗,不当与平仄相混。例如: 春水 船如 天上坐 其天然音尺为“春水”一尺,“船如”一尺,“天上坐”又一尺。其切音在“春”、“船”、“天”、“坐”四字上。但其平仄的位置则迥异: 春水船如 天上坐 ○●○○ ○●● 此则当读如“平仄平平平仄仄”,与上之“浮切浮切浮切浮”,显难印合。观此已可知平仄之非音尺也。且音尺必有一律之长度,而每句之音节又须有一律之数目;今于平仄中,绝无规律可寻。若按英诗 iambic trimeter 以定平仄,则平仄又乱: ˇ- ˇ- ˇ- ˇ=浮切 ○● ○● ○● ○=平仄 然则平仄既不能合于浮切之音响,又无整齐之节奏,其非浮切之类,无疑矣。 大概音尺〔即浮切〕在中诗当为逗。“春水”、“船如”、“天上坐”视为三逗。合逗而成句,犹合尺〔meter〕为行〔line〕也。逗中有一字当重读,是为“拍”。“春”、“天”、“坐”着拍之字也。至于平仄,乃中诗独有之物;因四声亦为中国文字所独有,平仄出于四声者也。平仄出于声,浮切属于音。声与音判若昼夜。是以魏来之说,牵强甚矣。 中国诗不论古近体,五言则两字一逗,末三字一逗;七言则前四字每两字一逗,末三字一逗。五言的拍在一、三、五字;七言在第一、三、无、七字。凡此皆为定格,初无可变通者。韩愈独于七古句中,颠倒逗之次序,以末三字逗置句首,以首之两字逗置句末,实为创法,然终不可读。如《送区宏》之: “落以斧,引以 纆徽。” “子去矣,时若 发机。” 又如《陆浑山火》之: “溺厥邑,囚之 昆崙。” 真不堪入耳矣。古诗尚不能如此,况律诗乎?盖节奏实诗与文之所以异,故其关系于诗,至重且大;苟一紊乱,便失诗之所以为诗。〔参阅《诗的音节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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