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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死水吧 于 2017-4-4 21:15 编辑
断句与建行
死水吧
一 新诗人都知道分行是新诗的基本特征,但分行能够使新诗趋向于格律,也能够使新诗提升艺术品味,却是很多人不甚了然的。所以有些自由诗人分行毫无章法,随意而为;有些格律诗人为追求章法,强意而为,这都违背了正常的创作规律。那么,现代格律诗该如何断句分行呢?
二 西南大学陈本益教授在《自由诗建行的原则》一文中提出现代自由诗建行的原则主要有三:
一是完整原则。是指每一行诗都具有完整的或相对完整的意义。在偏于叙事和说理的自由诗中,意义完整原则较突出,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她的名字就是生她的村庄的名字, 她是童养媳,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 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臧克家《有的人》
二是平衡原则。是指自由诗中情绪强弱与诗行长短相配合的原则,具体表现为:情绪强,诗行就短,情绪弱,诗行就长。如: 用手捶着自己的心肝 捶捶! 或者伸着颈,直向高空 嘶喊! ——艾青《巴黎》
三是过渡原则。是指有些自由诗中多跨行,而诗行本身的独立性不大,其作用主要在于引起下文或者联系上文,或者提出条件,表示假设、转折,或者暗示下文等。如《既然》中的“既然”。
既然 前,不见岸 后,也远离了岸 既然 脚下踏着波浪 又注定,终生恋着波浪 既然 能托起的安眠的礁石 已沉入海底 既然与彼岸尚远 隔一海苍天 那么 就把一生交给海吧 交给前方 没有标出的航线 ——徐敬亚《既然》
三 现代新诗格律的建行当然应该借鉴自由诗建行的合理因素,并在此基础上形成自己的基本特征。 一、现代新诗格律建行要遵循完整原则,这是由中华民族传统的审美心理所决定的。中国诗歌从诗经,到楚辞,再到唐诗,每一句诗大都要表示一个相对完整的意义。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作为脱胎于中国古典诗歌的现代汉语格律诗,自然也不例外。现代汉语格律诗在建行方面不仅要求每一句诗表示一个相对完整意义,有时候为了达到内容的丰富性和诗行的整齐性,一句诗要表示两个、三个,甚至四个、五个相对完整的意义。如:
(一) 忍受着多么长久的思念 终于盼来了短暂的欢会 正因为你总是来去匆匆 却使我懂得相逢的可贵 ——浪波《昙花》
(二) 雪压霜欺,不可改其直 雷轰电击,何曾断其节 草木犹如此,壮心何寄 问我五尺躯,一腔热血 ——浪波《竹》
(三) 橘子洲头,寻踪觅迹,又是清秋, 衡岳云,湘江浪,思念昔日旧游; 山依旧,水依旧,引我深情凝眸, 风云初起,雷霆乍惊,是何时候?
中流击水,雄风仍在,豪气未收, 热血澎湃,浪遏飞舟,浪催飞舟; 任重道远,几经沉浮,终主沉浮, 天回地转,一代风流,代代风流。 ——浪波《橘子洲放歌》
(四) 风,一阵,一阵,那么轻,那么轻, 轻轻地,轻轻地在你脸上吻着。 山,一座,一座,那么静,那么静, 静静地,静静地在你怀中睡着。 ——朱雷《家乡门前轻轻的小河》
二、现代新诗格律建行要遵循对称原则,这也是由中华民族传统的审美心理所决定的。句与句之间的对仗、节与节之间的对称一直就是唐诗、宋词最基本的格律因素之一。如:“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李煜) 诗行长短相配能够协调人的情绪,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遵循平衡原则的分行,还是遵循过渡原则的分行,都有格律化的趋向,也程度不同地提升了新诗的艺术品位,但这仅仅局限于诗行与情绪之间的和谐。现代新诗格律所追求的还有这种长短相配的诗行在节与节之间的对称或对应。 如朱湘《采莲曲》共五节,后面的四节在分行方面完全是第一节的重复与反复。
小船呀轻飘, 杨柳呀风里颠摇; 荷叶呀翠盖, 荷花呀人样妖娆。 日落, 微波, 金线闪动过小河。 左行, 右撑, 莲舟上扬起歌声。 ——朱湘《采莲曲》
再如贺敬之《中流砥柱》共三节,后面的两节在分行方面也完全是第一节的重复与反复。
呵,不是怀古。 我来三门峡, 脚踏禹王跃马处。 看黄水滚滚, 听钻机突突。 使我 满眶 热泪陡涨, 周身 血沸千度! 呵呵! 三门峡上—— 紧握 开天辟地 英雄手臂; 三门峡下—— 见万古不移 中流砥柱! ——贺敬之《中流砥柱》
也就是说,在断句与分行方面,现代新诗格律也要求遵循完整原则、平衡原则、过渡原则等,它和自由诗的要求是一致的。但是在此基础上,现代新诗格律还追求节与节之间的对称和对应,这一点是自由诗所不具备的。而正是这一点,使现代汉语格律诗具有了迥异于自由诗的独特审美特征。
四 在断句和分行方面,新诗人进行了很多创新性的尝试。但我以为,若为了某种目的,强行断句分行,割裂了语言的美质,对于现代汉语格律诗的写作来讲,是不可取的。如:
蚯 蚓饱食泥土的忧郁 一腔冷血何时才能沸腾? 节节青筋暴露 节节逼向一个蜿蜒的黑梦,一寸一 丈地穿透坚如岩石的时间 量过了大草原,再量 大峡谷,天翻 地覆之后它仰起黯然 的头 悲怆,淡淡的 情感,土土的 ——洛夫《蚯蚓一节节丈量大地的悲情》
这首诗为了达到每一行的首字竖着念,就是这首诗标题的效果,任意断句,随意分行,作为一种诗歌形式的探索,还值得肯定,但不是现代新诗格律努力的方向。
我在最温暖的年纪遇见 了你,就像冰封的尘世 与一江春水碰撞,破裂 在大地上铺展开来,风 因此闯入人间,奔向你
花开花落只需要一瞬间 就能完成。结束不代表 开始,那是更早的结束 忘记你,在未晚的时候 一颗心泡在体内,打开
或许,闪电可以代我为 你落泪。最近的天空啊 且将最初的开始,放置 一场梦,睡在我的窗前 作祟。 ——柳鹤鸣《旧,是旧了的旧》
这首诗为了达到诗行整齐的效果,任意断句,随意分行,诗行长短的配合也无任何原则可依,这也不是现代新诗格律努力的方向。
我时常看见在原野里 一个村童或一个农妇 向着无语的晴空啼哭, 是为了一个惩罚,可是
为了一个玩具的毁弃? 是为了丈夫的死亡, 可是为了儿子的病创? 啼哭得那样没有停息,
像整个的生命都嵌在 一个框子里,在框子外 没有人生,也没有世界。
我觉得他们好像从古来 就一任眼泪不住地流 为了一个绝望的宇宙。 ——冯至《十四行集(之六)》 这首诗为了押韵,无端地将一个连接词“可是”放在第一节的末尾,并且在“可是”前加上一个逗点,无论阅读还是朗诵,毫无美感可言,这更不是现代新诗格律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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