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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向古诗学习,写出嘉言警句 ——读臧克家《一字之奇 千古瞩目》 万龙生 这是一篇谈中国古诗中“诗眼”的文章。主要推崇两个诗例:宋祁《玉楼春》词中“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字,和苏轼《有美堂暴雨》诗中“天外黑风吹海立”中的“海”字。旁及杜甫《曲江对雨》中“林花着雨燕支湿”的“湿”字,都是推崇备至,说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逢人便道。”而对前人一再称道的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一直评价不高”,认为不能与前举“闹”“立”三足鼎立。 文章一开始便如此论述“诗眼”的意义与作用:“古典诗词,字数有限制而含蕴丰富,所以在选句下字上,要覃思深虑,一再推敲,使篇中有警句,成为星群之中的北斗,撑起诗词殿堂的梁柱,使读者不禁击节,拍案叫绝,而一句之中,又有警字,即所谓‘诗眼’是也。” 说起来这似乎不过是常识罢了。但是这牵涉到古人作诗的认真态度。他们呕心沥血,对词语反复推敲,语不惊人死不休,甚至“吟安一个字,拧断数茎须。”“三句两年得,一吟泪双流。”这才留下了许多佳句、佳话。如宋代词人张先以其词中得意三句:“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帘幕卷花影”;“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被文学史津津乐道,广为留传,世称“张三影”。传说宋祁过张先家,请童仆通报曰:“尚书欲见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张先内应曰:“得非红杏枝头春意闹尚书耶?”这就人以句名,与官职连称了。值得注意的是,“三影”句中两现诗眼:“弄”与“卷”。 如克家先生所言,古人的炼字往往是与炼意结合在一起的。昔读傅庚生先生《唐宋诗举隅》,论及警句,说是“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至今不忘。警句的出现从老祖宗屈原就开始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不是为人们所乐于引用吗?那些警句是古人至性至情的结晶,感人至深。如李商隐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李清照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李后主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一些描述自然景物的名句则往往蕴含深刻的人生哲理或社会规律。如白居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刘禹锡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又如苏轼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警句通常是两句连缀而成,也有单句,如许浑的“山雨欲来风满楼”是也。这些警句化为我们民族语言宝库中的珠玉,广泛应用于生活之中。 反观新诗,在这方面简直望尘莫及。近百年来,固然也产生了一些新诗佳句,但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能够常常加以引用的实在太少。当然也还可以略举数例。如艾青的名句: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还有徐志摩的名句: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此外,北岛的名句人们也很熟悉: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应该看到,格律体新诗由于讲究语言的节奏、韵律,如果真正写出了警句,是易于背诵流传的。但是我们缺乏这样的意识,没有这种自觉的追求。当然,一般诗者也缺乏必须的学养,腹笥有待充实。也许我们对炼意还能放在心上,而对于炼句就比较忽略,能够广为流传的警句并不多。炼字呢,那就做得更差,很难举出像样的例句来。我只记得一个,那是写景的: 你看负暄的红襟在电杆梢上, 酣眠的锦鸭泊在老柳根旁。 ——闻一多《死水·你看》 这个“泊”字确实令人拍案叫绝。 有鉴于此,我们就必须恭恭敬敬地拜我们的前辈为师,在创作中注意炼句、炼字,力争写出备受称道,甚至能够流传的佳言警句,进一步点石成金,创造出使读者过目难忘、足称楷模的诗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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