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步”是音步对称理论不可救药的致命硬伤

孙逐明

　　“四字步”是音步对称理论不可救药的致命硬伤
　　
　　齐云在《音步对称理论的两处“硬伤”》分析了音步对称理论的硬伤：“第一处是以‘的’字后置为代表的程式化划分音步理论，割裂意义完整的一个词，其中最显眼的就是‘的’字后置到下一个音步。”“不可否认，以‘的’字后置为代表的音步程式划分在诵读时非常不自然。”
　　
　　其实，“的”字後移的硬伤仅仅是“最显眼”而已，且它们出现的频率并不大，有些人还可以拿古诗里“之”字可以後移来搪塞，而其它无法两分的“四字步”的就没有遁词可讲。四字步是音步对称理论最致命的硬伤。　　
　　回顾新诗格律史，闻一多只承认两字尺和三字尺，饶孟侃的拍子说加上了一个“一字拍”，孙大雨的音组说，再一次加上了“四字组”。自此以后，各家理论一致同意“两字步和三字步是基础，一字步和四字步是补充”，其中四字步是音步对称论挥之不去的梦靥。因为朱光潜所说的“后面有稍顿的可能”是分割音步不可违背的的底线，而新诗创作中大量不可两分的“四字步”比比皆是，它们是只可能是一步〔一顿〕，如果你非得读成两步〔两顿〕，不单纯是不自然，轻说是“很别扭”，重说是“十分难听”，而且没有任何遁词可以当挡箭牌，你不承认四字步的客观存在是不可能的。
　　按咱们的程式化音步说，只可能停顿一次的“四字步”，必须视为两个程式化的两字步。显而易见，这种只可能停顿一次的“两个两字步”肯定是“假两字步”。大凡出现这种“假两字步”的作品里，真实的“顿数”是不可能整齐的，“音步”也不可能对称；它们实际上是“假对称”和“假整齐”〔除非相应的诗句也采用类似的四字步〕。在正常朗读中，这些“假两字步”组成的“四字步”是只能停顿一次的。如果咱们严格按照程式化音步读它们，遑论什么“音乐美”，简直是难听死了。
　　这种“假对称”“假整齐”的作品，在咱们的创作中比比皆是。以2011年万龙生、王端城、齐云和宋煜姝主编的《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选》为例，这本诗集是从东方诗风和中国格律体新诗网历年的格律体新诗作品中精选出来的上乘之作，堪为格律体新诗的样板和典范。可这本诗集里的“假两字步”比比皆是，简直是遍体鳞伤。连格律体新诗领军人物万龙生、王端城、吕进、王世忠和齐云也不能幸免，本人当然也不例外。试举例说明〔按：“/”表程式化音步〕：　　
　　
　　大自然/的报复，如此|冷酷|无情
　　二零/零七的|严冬，拷问着|南方——五字组按“二零/零七的”读，多难听！
　　难得是|，铁塔|倒下|又重新|站起
　　永远|挺直的|，是咱|昂扬的|脊梁
　　——万龙生《雪灾》〔五步诗〕
　　
　　这时|忘记了|危机|风险
　　二零/零八|携苦乐|渐远——按“二零/零八”读，多别扭！
　　这时|涌动着|共同|信念
　　相信|未来|渴望着|春天
　　——万龙生《迎春晚宴——元旦试笔》〔五步诗〕　　
　　
　　
　　我是|一粒|可怜的|稗子
　　是|黑五类|之外的|黑类
　　粮食/榜上|被列入|另册——按“粮食/榜上”读，多别扭！
　　赚尽我|多少|辛酸的|泪
　　——王端城《新都饮“稗子酒”代稗子立言》
　　
　　四十/年前|天涯|沦落的|分离——按“四十/年前”读多别扭！
　　三十/年后|咫尺|天涯|是聚首——按“四十/年后”读多别扭！
　　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可心依然年青地颤抖
　　
　　
　　
　　——王端城《四十年啊》
　　
　　我赴约了，亲爱的  
　　我迟到在成熟的秋季
　　现在我|冲出了|幽深|峡谷——四步
　　完成这前生约定的重聚
　　   ——你呢，你是羞红的枫叶
　　 准确地掉进我的
　　 心底
　　
　　我赴约了，亲爱的  
　　我们将去温暖的冬季
　　为你唱|所罗门/王的|雅歌——应为四步，按“所罗门/王的”读多难听！！！！
　　为你诵诗人雪莱的名句
　　   --- 你呢，你是圣洁的雪花
　　 随我融入来年的
　　 ——王端城《迟到》
　　
　　
　　一个|军人|，大不列/颠兴衰——应为四步，按“大不列/颠兴衰”读多难听！！！！
　　一个|政治家|，英国的|日历——四步
　　一个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一份记忆|，庄园里浓浓的诗意
　　——吕进《伦敦丘吉尔庄园》
　　
　　由于性格，也由于命运
　　我的青春是一片黑暗
　　而你是那颗唯一的星星
　　闪烁在|我青/春的|夜空上——应为四步；按“我青/春的”读多难听！读成“闪烁/在我|青春的|夜空上”也很别扭。

　　十年的时间悄悄流淌
　　星星已汇入城市灯光
　　蓦然回首的夜晚，才发现
　　你仍然|在心空|遥远地|闪亮——四步，应与上段末行对称。
　　——齐云《星星闪亮》
　　
　　梦见|传说/里的|锦绣|江南——五步，按“传说/里的”读多别扭！
　　一只|翠鸟|绿林|之中|呢喃
　　树林|上面|兰天|无限|宽广
　　和风|吹拂|阳光|明亮|晃眼
　　——齐云《做梦的蛤蟆》〔五步诗〕


　　如果我寄给你一片枫叶
　　我的枫林，你可知道
　　已至|深秋|漫山|红遍了——四步
　　
　　如果我捧给你一滴泪水
　　我的心灵，你可知道
　　正翻腾|大海/似的|波涛——应为四步，按“大海/似的”读多别扭！
　　——齐云《苍白的蔷薇》
　　
　　高高的天月
　　你为何总是游离沧州？
　　你可是在找寻
　　那荒村古店的老叟？
　　你可知道
　　那急急/沥沥的|风雨——应为三步，按“那急急/沥沥的”读，多难听！！！
　　吟诵着铁马金戈的悲吼！
　　
　　高高的天月
　　你为何总在海上漂流？
　　你可是在修补
　　那残缺不全的金瓯？
　　你可知道
　　那宽广|无边的|银辉——此行是三步。
　　已把华夏儿女的心照透！
　　——王世忠《高高的天月》
　　
　　　　　
　　还记得那晚的月钩，
　　弯得像弓，满弦的扣。
　　偶尔从天河的渡口：
　　东一颗
　　西一颗
　　陨下来|中靶的|星斗。——三步。
　　
　　还记得那晚的风柔，
　　贴着|脸颊|向鬓角|流。
　　搔爬在耳边的节奏，
　　是箫管？
　　是丝弦？
　　只觉人|在虚空/里游。——应为三步。“在虚空/里游”，谁会这么读？
　　
　　还记得那晚的酒厚，
　　贿赂|咽喉|失去|防守。——四步
　　我醉成蒙眼的老牛，
　　一步稳
　　一步倾
　　任命运之磨虏着走。
　　
　　还记得那晚的烛幽，
　　亮得|像发/芽的|黄豆。——应为四步，“像发/芽的”，谁会这么读？
　　照着头上白稀黑稠，
　　大半梦
　　小半醒
　　偎紧她满肩的香柔。
　　——刘志强《那一夜》
　
　　
　　琵琶呀|琵琶，梦里的|琵琶，——四步
　　我从千年后出发，
　　不惜淋湿了肩胛，
　　只为听你 ——嘀嘀嗒， 嘀嘀嗒，
　　缓拢似风吹，快捻似雨打，
　　弹一场大唐的繁华，
　　拟作满地的雨夜花。
　　
　　你等我|，在对/饮的|新亭下，——应为四步，“在对/饮的”，谁会这么读？
　　数堤上的烟柳斜斜，
　　看柳外的长桥如画。
　　“上酒一壶”——嘀嘀嗒， 嘀嘀嗒 ，
　　轻挑似扬鞭，重抹似催马，
　　只需记得今朝的相逢，
　　别再追问明日又天涯。
　　——刘志强《琵琶曲》——游琵琶亭不遇琵琶有感
　　
　　人生，是否有这样的际遇
　　看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应为四步，“从地平/线上”，谁会这么读？
　　让阳光普照
　　听牧童的晚笛
　　
　　人生，是否有这样的相遇
　　看林间|潺潺|溪水的|欢语——四步。
　　让大地如春
　　抱人生的四季
　　——任雨玲《美丽的相遇》




　　亚马逊流域的一只蝴蝶
　　扇动翅膀，
　　会掀起|密西西比河上的——此行无论如何也分不出三步！采用大顿对称论就无此弊。
　　一场风暴。
　　
　　那天你的明眸对着我
　　轻轻一瞥，
　　在我的|心湖里|激起了——此行三步
　　漫天狂潮！
　　——孙则鸣《蝴蝶效应》


　　
　　爱丁/顿的|鱼网——此行三步，按“爱丁/顿的”读多别扭！　　
　　打捞/出的|所有|海洋|生物——按“打捞/出的”读多别扭！
　　统统长于五厘米
　　皆有鳃……

　　我也|撒下|诗网——此行三步
　　打捞/起的|一堆|象形|文字——按“打捞/出的”读多别扭！
　　反反复复地写着
　　三个字……
　　——孙则鸣《爱丁顿的鱼网》
　　
　　所有美好的都令我忧伤，
　　越美好越是忧伤。
　　帆影消失了风还在飘荡，
　　在水面|写寂/寞的|十四行。——“写寂/寞的”，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我的衣襟上曾缀满落花，
　　酒杯注满烟霞。
　　我的大草原为何变黄沙？
　　谁放逐|我高/贵的|黑骏马！——“我高/贵的”，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宋煜姝《无题》
　　
　　不怕你的心
　　蠢如木
　　燧人氏|教我
　　钻木取火
　　你的|心再/烧成|木炭——此行也应为四步。“心再/烧成”，别扭不别扭？
　　原来是又红又热
　　
　　不怕你的心
　　硬如石
　　米盖朗/琪罗——“米盖朗/琪罗”，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教我雕刻
　　顽石|变成|传世|之作——此行为四步
　　著作权仅属于我！
　　——宋煜姝《异想》
　　
　　生存嘛|本来|就是|一场|搏斗
　　生命|有限|谁不想|充分|享受
　　不必|担心|把物资|消耗|殆尽
　　犹可|向别/处去|作新的|探索——“向别/处去”，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请看|太空/中的|这许多|星辰——“太空/中的”，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还不|都是|前人|住过的|地球
　　——沈用大《人》
　　
　　　　
　　天冷了
　　你蹲在|广告/牌上|做什么？——“广告/牌上”，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请进来吧
　　我的门没有锁
　　
　　下雪了
　　你踟躇|在街/灯里|做什么？——“在街/灯里”，真要这么读多难听！
　　请进来吧
　　我的门没有锁
　　——卜白《一只麻雀》
　　
　　在我|胸脯|偏东的|区域
　　有一块|纺垂/形的|胎记——“纺垂/形的”，真要这么读多难听！
　　母亲|浓缩的|永恒|记忆
　　看着|母亲|给我的|胎印


　　正好|和自己|胸膛|平行
　　那分明|是宝/岛的|缩影——“是宝/岛的”，真要这么读多难听！
　　我的|经脉|绕成了|纺线
　　肋骨|是那|撑起的|垂杆
　　——余小曲《母亲给我的胎印》
　　
　　
　　从开始学画圆圈
　　到一个完整的句号作结
　　一支笔|划过|八十/八年——四步，“八十/八年”，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延续着粉尘飘洒的岁月
　　
　　十八年如梦如幻
　　涂抹着五彩缤纷的颜色
　　四十年|坚守|清苦|平淡——四步，
　　寒窗中精心演绎着黑白。
　　——张先锋《写于一个乡村教师的追悼会》
　　
　　阿巴/郎依|回赠了|金辔头——“阿巴/郎依”，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一仰脖|喝下|同心|情蛊酒
　　墨尔/多拉|献出了|锁鼻环——“墨尔/多拉”，真要这么读多别扭！
　　一张口|举杯|吞入|舌下藏
　　——张先锋《四姑娘山的传说》
　　
　　


　　若把|一日|当作一/岁来看——“当作一岁来看”必须程式化分割为“当作一/岁来看”，这才是格律诗体，真要这么读多难听！
　　我们的|缘份|已有|几千年
　　长得已|习惯了|不说|从前
　　就象已|习惯了|不说|誓言
　　——陈静《也写十四行》

　　叶黄了
　　果熟了
　　风都|越过|万重山/了

　　心累了
　　人困了
　　眼睛|耷成|一条线/了

　　梦走了
　　梦远了
　　梦里|风景|看不见/了

　　你来了
　　我乐了
　　秋到|何时|都无关/了
　　——徐泽兰《写给秋天》
　　这一首诗里长句的“了”字必须自成一步，否则就会出现四字步而不合律。可谁会在句尾的轻声字“了”的前面停顿一下？若“了”字前面不能停顿，就必须这样读“万重/山了”“一条/线了”、“看不/见了”、“都无/关了”。像话吗？
　　
　　综上所述，大凡出现了不可两分的四字步的诗歌，其程式化音步的对称一定是假对称。一旦出现了这种硬伤，程式化音步就“里外不是人”。
　　“四字步”不处理为两个程式化的两字步吧？顿数就不可能整齐，音步就不可能对称，也就写不出含有四字步的“格律诗体”来；——除非相对应的诗句也采用不可分割的四字步与之相应，这样的诗律还有生命力吗？此外，类似于“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大量七言诗也将变成自由体了，合理吗？
　　“四字步”处理为两个程式化的两字步吧？那么你非得按程式化音步读才行，不然音步对称就是一句空话；可按照程式化音步读吧，就别扭极了，难听死了，这种诗歌格律所追求的岂不成了“语音丑”？
　　四字步的这种不可解决的硬伤，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回天乏力。
　　而在大顿对称论里，四字步的硬伤就根本不存在。例如：

　　一支笔划过|八十八年
　　四十年坚守|清苦平淡　

　　二十四桥|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余可类推。　　
　　正如齐云所说：看见问题却装作看不见，是鸵鸟行为。如何解决四字步的致命硬伤，大家应当有明智的选择。

诗酒自娱

怎么我这样读并不觉得别扭呢？
正如我按照音步停顿朗诵，也没有听过的人说是“结结巴巴”，反而曾经赢得过不少掌声呢。
有一次，晚报上登了一篇诗评家马立鞭的文章，把我列为重庆两位善于朗诵的诗人之一。
本来不想这样自我表扬的，但是这事实可以说明按照音步停顿并不那么可怕。
程式化音步也不仅仅是程式而已。例如“在祖国-的北方”，那个“的”放在后面轻轻一带就过去了。当然，朗诵是二度创作，朗诵者怎么处理停顿，诗人关不着，也不必管。
反过来，诗人写诗也不必考虑朗诵者怎么去处理节奏。正如写戏是剧作家的事，而排戏是导演的事，各司其职。

诗酒自娱

      一支笔划过|  八十-八年
　　四十年坚守|清苦平淡　

　　二十-四桥|   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样处理并无不可，并无不妥。执着于词义，不允许变通，就写散文算了
老先生吟诵就是“二十~四桥~”这样拉长了摇头晃脑地玩味的。

诗酒自娱

“当作一岁来看”应该这样考虑，倒是不存在程式化问题——
“当作--一岁来看”，“来看”读轻音，很快带过。

诗酒自娱

谁放逐|我高/贵的|黑骏马！
应该这样划分音步——

谁-放逐我-高贵的-黑骏马！

诗酒自娱

　犹可|向别/处去|作新的|探索
应该这样处理——

　犹可-向别处-去作-新的-探索